“是我。”高士诚目光惊惑。
银安一下吓呆了,脸上的笑容欲收难收,“呀——士诚!”
“他是谁?”高士诚凶狠的目光,从一身紫花布连衣裙的银安身上,移到芦席门边的男子身上。
“哟——我来介绍一下,”银安终于缓过神来,勉强地笑着说:“来,老高,这是我男人。你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姓高的男子笑着伸出手说:“兄弟,你的艳福不浅啊——”
高士诚勉强和他握过手,转过脸对银安说:“坐了一天车,累极了,有水喝吗?”
“有!”银安边倒水边给那男子递眼色,叫他快走。
不料,那男子有恃无恐地斜睨高士诚一眼说:“银安,生意就这么黄了?”
银安身子一颤,勉强地笑着,将水递给高士诚后,又去推那男子说:“哎呀,老高,你怎么这样不开窍呀!放心,生意黄不了,等几天,啊——”
老高猥亵地一笑,油腔滑调地说:“嘿嘿,银安,老子明人不做暗事,谁不是急了才来找你?哪能等啦——正上着火,憋出病来谁负医药费?总不能说老公回了,就甩手不认人了!”
“哎呀,老高——”银安又急又怕。
“慢点!”高士诚忍不住站起来,一手拉开银安说:“拐子,银安跟你做的么生意?请你把话说明白点。”
“你管得着吗?”老高冷笑着说。
“我是她爱人,怎么管不着?”
“爱人?嘿嘿!”老高讥讽着说:“她爱的人多着呢!”
“你跟老子说话小心点!”高士诚出手就扣住他衣领,拉近说:“不然,老子就拆你的骨头!”
“哟嗬——你个戴绿帽子的劳改犯,狠个么事!”老高反手抓住高士诚的衣领骂:“她是个卖瓢的!刚才收了老子的钱,摸了还没搞呢!退钱来——”
高士诚怒不可遏将老高打倒,又踢了一脚,然后弯下身,一手掐住他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今天饶你一次,下次就黑吃了你!滚——”
老高爬起来就跑了。
缩在一角的银安,已泣不成声。
高士诚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一片沉黑的棚屋里,只有他手上的烟头在明明灭灭。
“银安在家吗?”又来了一个男人。
“滚——”高士诚大吼一声。
银安已哭声嘶哑。
“孩子呢?”高士诚沉声问。
“掉到这河里淹死了……”
“好哇——”高士诚猛地站起来,一步步走拢去,抓住银安的头发,提起蜷缩的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婊子养的,只顾你止痒,连儿子也给老子谋死了!好哇,狗日的信上,说得水能点灯,背着老子干这种事!打死算了!”
暴风雨般的拳脚落到了银安身上……
“士诚……你打……打死我也不怨你——但你要听我说……”
“说你妈的屄!”狂怒的高士诚根本不听她解释,抓起带回的苹果、点心、油登子扔进了黄孝河……
夜渐深。明丽的楼房上的灯光,将一绺绺残烻投进棚屋中……
浑身是伤的银安,忍住伤痛去买回酒菜,轻言细语地劝他吃,烧水替他洗……渐渐平静下来的高士诚,边喝酒边询问起了她和孩子的情况。银安似乎早已想到,她再见到高士诚的结果,非常平静地说起了她和建业被赶出黄湾,到武汉未找到他的家人,流浪街头时,遇见这个捡破烂的男子,和儿子的死,捡破烂男子因病无钱医治死亡,和他怀的孩子小产,以及她被迫卖淫的经过……
高士诚身上,刚刚恢复的一点人性,又被摧毁了。一连几天,他不分昼夜地蹂躏银安,既发泄他的兽欲,又发泄他的愤恨,他不择手段地折磨她,用她的呻吟和哀叫来取乐,当他满足了,才象猫戏老鼠那样撩拨她、问她、逼她说出卖淫的情节……直到他自己累了才呼呼睡去……
银安平静地忍受着他的打骂和性虐待。开始,她还哭泣,哀求他宽恕。后来,只要他打她、折磨她、羞辱她,她就笑起来,笑得高士诚也毛骨悚然。
探亲假只剩下最后几天了,银安对他的温柔和体贴,是高士诚从未尝过的。他惊恐地注视着她的变化,怕她寻死,感到自己过了份,但一想到死去的孩子和她与别的男人的事,又开始了对她的折磨,甚至想过掐死她……
高士诚一早就要回沙洋农场了,从他疯狂的蹂躏中缓过气来的银安,温柔地抱住他说:“士诚,你带我去农场吧!”
“带你回沙洋农场?你就不怕老子天天打你?日你?”
银安哭了,却执拗地说:“只要跟你在一起,任你打,任你日!”
“不行,我们干部还没同意!”
银安哭着更搂紧他,“那……你打死我算了!”
高士诚眼珠转了转,骗她说:“这样,我回去找干部报告,同意了,再来接你。”
银安将头偎进他怀里说:“好,要是你们干部不同意,我自己去说!”
高士诚没吭声。他回到就业队,在第一个休息日就请了假跑来了黄湾。这两年他都没法满足孤老太婆临终的要求:“成龙……成龙啦——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每年给我烧点纸,只一次就够了。成龙,你千万别昧良心不给我烧纸啦——要是那样,我在阴间也会找上你的……”高士诚感到自己欠下了老奶奶无法偿还的深情,跪在坟头放声大哭,几乎流尽了他从流浪至今,都未流过的眼泪……
白羽默默听着高士诚如沉雷在远天怒吼的心声,沉吟一会才说:“士诚,我想提个问题,你不要恼火。”
“你说吧。”
“银安和丽华比,在武汉谁的本事大?谁的适应力强?”
“当然是丽华。”
“你知道丽华这次为什么送劳教?”
“偷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和银安的事差不多!”
“什么?你说什么?”
“你不相信?”白羽眯起眼望定高士诚说:“我从未嫌过丽华,你凭什么嫌银安?还要打她,羞辱她?你是怎样才变成现在这样一个人的?你开始就想偷?想乱来?我听银安说,她是为了孩子才跟的人,但她却偷偷给你寄钱!你没收到过她给你寄的钱?”
“收到过……五元十元都有……”
“那你为什么不想想,她图你什么?她怎样才能活下来?你可以去偷!去抢!去杀人放火!她呢?咳——你呀,应该想深刻一点……”
高士诚呐呐着,终于愧疚地低下头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决定吧!免得又怪我。”白羽语重心长地说:“但有一点你得明白,千万不要再干对不住银安,对不住这个坟里人的傻事了……”
高士诚抬起头望着天,深深叹了一口气。
白羽微微一笑说:“算啦——现在别想了!我们难得见一面,一块去彭市河吧!”
“上馆子?”
“对,好好喝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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