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她爱人悄悄回了?”
“难说。反正她死活不交人。”
“咳——这大的太阳,遭孽。”
心馨望着渐渐远去的,游街示众的队伍,愣了——“她结了婚,怀了孩子还遭这种罪,我怎么办?怎么办?象她这样,还不如死……”她终于战胜了自己的犹豫不决,在七个追求的男人中,拈到了她未来的丈夫——余龙。
十月的夜,温馨恬静。由于理发店都革命化了,心馨只好请杜梦君帮忙,吹了头做了流海,望着镜中的自己,想着面临的新婚之夜,心里不知是酸是甜,仿佛连灵魂都充满了紊乱和麻木。不想杜梦君问:“心馨,你爱余龙吗?”
“不知道。”
“我想了好久也没弄明白,”杜梦君平静地说:“你和白羽那么相爱,怎么又会和余龙结婚。”
“是吗?”心馨脸上掠过一丝阴影说:“生活中许多事,往往会出人意料,男人和女人之间,其实是很难相互理解的,有时自以为很了解,但接触多了,就发现一点也不了解……”
“于是,你挑中了余龙?”
“我是拈到了他。”
“拈到了他?”杜梦君惑然。
余龙马上要来迎娶新娘了,心馨除了等待就是任人摆布,不久前的痛苦、忧伤、慌乱似乎全没了,她完全被包围在欢笑和赞许的氛围中——“好漂亮的新娘啦——”
“余龙好艳福!哈哈哈……”
洞房里的欢闹,终于平静下来,心馨默默坐在床边,望着正在清扫房间的余龙,心叹:“完了,过去的一切全了结了,再就是他的人了……”一阵阵从心底漫延开的疲倦,让她想马上躺下,但她明白,得挺住,准备作一下最后的挣扎,真真假假的,但一定得做。
心馨终于站起来,慢慢去扶正放歪了的花瓶和闹钟,抹去桌上的瓜子壳,倒掉烟灰缸,刚转过身去铺床,余龙从背后抱住她,又将她转过身,默默望着她的眼里,充满了野性的骚动。
情欲从他的眼中,射进了她的身上、心里,不由呻吟:“嗯……”
余龙刚想吻她,她娇笑起来说:“慌了,门还没关好!”
“啊——”余龙惊呼一声,跑去关上门,又四下望望已拉上的窗帘,并拉熄了大灯,朦胧而柔和的红色彩灯,让新房里象沉浸在暗红的葡萄酒中……
心馨窃望着四下戒备的余龙,心儿也在窃窃地跳动,“啊——他就要来了,他就要来了,这一切多好……多幸福!啊——我的生活将要重新开始了……”她终于被新婚之夜的气氛,熏陶得闭上了笑眼。
匆匆走近的余龙,猛地搂住了心馨,一股混合着汗味、烟味、酒味的男人气味,已通过他的双臂和热吻,传人了她的身心,刚才的疲倦感消失了,轻松地被他抱到床上……
心馨微眯起眼,看着他放下蚊帐,他隐蔽在晕红色光影里的脸,朦胧漫漶……
大灯突然亮了。
“啊——”心馨轻呼一声,刚睁大眼,又惊羞地捂住了脸,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望着他激动的脸,闪着野性光芒的眼,和一丝不挂的阳刚之气……她在余龙贪婪的、如狂风暴雨的爱恋中,感到惘然若失,既感到欲望在体内冲荡,如饥似渴不知满足,又怕余龙觉察出她的隐衷,正当她在情感、性欲、愧疚的三岔路口徘徊时,余龙又压到她身上……狂欢中的心馨,情感如海潮般起落,身心满足与舒泰同时,骚乱与愧疚也在增加,她感到对不住余龙的爱,对不住他的温柔,他的抚摩,受过伤的心灵,又裂开了,泣血了,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心馨,你怎么啦?”余龙惊慌地搂紧她,“是不是我……搞痛了你?”
心馨凝望着余龙,哭着搂紧他喃喃地说:“我对不起你……”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余龙轻轻地抚摩着她。
“我不该瞒住你,我……已和别人……”
余龙呐呐地说:“心馨,你告诉我,我会原谅你……”
随着心馨的哭诉,余龙的心,仿佛被刀割开,被钩拉裂,他感到自己受了骗,好象在她身上,还能闻到别的男子的气味,但他又迷恋她姣美的面庞,白莹光润的肉体,他又默默地抚摩起她来……在默默的抚摩中,情的激动变成了性的冲动,怜惜的情感,变成了狂暴的报复,和恨恨的补偿……
初婚之夜,在无休止的、灵与肉周而复始的搏斗中过去了,心馨只感到自己的身心被掏空,空空洞洞地,只剩下麻木和痉挛。但她卑下的忏悔,和愧疚的心理,又让她只想坦荡荡、赤裸裸地奉献,以求得他的宽恕……
日复一日。
短暂的、恋爱中的温情没有了,新婚之夜的激情也没有了,余龙似乎只记住了一件能让自己兴奋的事——脱光她!
心馨感到自己的身心,象座壁炉被掏光了柴炭似的,渐渐变得冰冷,没有了热情。她做梦也想不到,婚后的男人上了床,除了性爱还是性爱……“这就是爱?”她终于在余龙一次次的,重复运动中提出了疑问。以前,当她和白羽在一起时,有的只是心的呼唤,心的吸引;情的迷恋,情的交融。她惊骇地发现——即或当余龙还趴在她身上‘运动’时,她的思泉却流向了和白羽卿卿我我、缠缠绵绵的忆念里……
不管心馨的心情如何,余龙仍以一个强壮男子的原始功能,撕碎了婚前的,羞羞答答和遮遮掩掩,脉脉温情已变成了公开的、赤裸的阴阳配合,和近似动物本能的雌雄交媾!无论她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她法定的男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她剥光,从肉体到灵魂,进行毫无愧疚的占有……在余龙接二连三的揉压、冲撞、狂吻、抚弄、翻滚中,她却愈来愈麻木,愈来愈呆钝,象具尚未僵硬的尸体……但余龙仍象闯进果园的猴子,饕餮不已,毫未觉察在驯顺表象下的心馨,正在凝聚的逆反心理……
一天傍晚,已厌倦了余龙性爱的心馨,借口不舒服早早睡了。恍恍惚惚中,她感到自己轻飘飘地,在云彩上驰骋,在天空中翱翔;宛如一只欢乐的小鸟,在霞光下、树丛里、山峦间欢腾雀跃;心灵上的重担,过去的苦涩与悔恨,仿佛全抛到了九霄云外……陡然,一片片从头顶压下的乌云,和陡起的狂风,将她从山林间卷起带走,不知所向,不知所终……风停了,她从云霄上落下来,眼前黑沉沉地,只听见涛声阵阵,风雷嘶吼,其间又有着一声声短促而嘶哑的呼喊:“心馨……心馨……”
“咦——这声音太耳熟了!”她循着声音一看,竟是一个满脸血污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向她伸出颤动的双手,一双眼圆睁着,不知是哭是笑,“心馨,心馨,你……”
她被这惨象吓呆了,麻木的神经却清醒了,“呀——是白羽!我对不住你呀——”
“什么人?”一个巨大的影子挡住她:“你想干什么?”
她吓得掉头就跑!
巨影抓住她,往地上一扔,又用一只巨足踩向她……
心馨想喊喊不出,只感到窒闷,她拼命挣扎……她吓醒了,竟是一丝不挂的余龙压在身上,“你呀,睡得真死,这样搞都搞不醒!”
心馨愠怒地推他说:“我病了!”
“不要紧,发发汗容易好。”
“你简直不是人!”心馨猛地翻过身。
余龙在她背后乞求着、抚摩着,又搂住她……
心馨感到人格和自尊受了侮辱,恨恨地转过身面对着他,一次次拨开他伸过来的手……
余龙终于恼怒地说:“你蓄着干什么?是想留给老相好的日!”
怒不可遏的心馨,抬手就掴了他一耳光。
“好哇,你敢打老子!”余龙怒冲冲地跳下床,拿了床头的衣架抽打她,“你这个臭婊子,才日了几天就不耐烦了,你当老子好欺负?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凭什么不让老子日?凭什么?”
心馨又哭又叫,欲招架难招架,只好摊开身子让他打!
不料,余龙却扔了衣架,又扑到她身上……
心馨恨极了,又哭又骂又打又咬……终于累得又象一具死而未僵的尸体,一动也不想动了……
余龙却在这撕打中,变得更加强劲,更加狂热……
老天爷对人的造化,真是鬼斧神工。心馨和余龙刚才撕打时的疯狂和仇恨,随着俩人的肉体交合消失了,上面是余龙的喃喃忏悔和亲吻,下面是心馨泪脸未干时,又被引发的性冲动……
夜在悄寂而温馨的幻梦中逝去。心馨望望已酣然入睡的余龙,又想起了梦中的情景,想起和白羽在一起时,静穆的龙王庙,和幽秘的龟山夜色、落日、喧嚣的长江和汉江,絮语、寒夜、风雪……想起他的温柔、呵护,和自己对他的损害,不由流下了眼泪,“我是报应,报应!白羽,你在哪里?”
蹀蹀在人生道路上的心馨,在情感和肉欲,生存和忏悔织成的罗网中挣扎着、喘息着、麻醉着,并极力想挣脱,只有她心灵深处才感受得到的,生活与精神上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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