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我看着前面带路的金钏儿,竟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不由得故意吓道:“你这小丫头,在厅上不是还说话难我么?如今怎么不吭声了?”金钏儿闻言连忙否认道:“奴婢怎敢为难先生,奴婢只是忍不住将自己的疑虑提出来罢了,好听听先生的高论!若是先生执意认为奴婢该罚,那就罚好了!”说完,转身向地上跪去,我连忙将其搀住,笑道:“以金钏儿的聪明,也知道我在吓你,还干嘛如此认真,岂不是要扇我的脸面吗?好了,以后你侍奉我,便如那宝玉一般,不要讲究那尊卑之理,若不这般,我这先生在宝玉前便是低了一等,那我还怎么做他的老师?”说罢,拉着金钏儿,继续向前走去,金钏儿微微挣了挣,见我不放,只好红着脸任我攥着,只是偶而指一下路,其他时间又是一句话也不说。
一会儿,金钏儿将我领到一个香榭前,道:“先生就住这里,旁边就是宝少爷和林姐姐住的碧纱厨了,我抬头看了看门首,却没有见到题字,不由得问道:“怎么这屋没有名字?”金钏儿掩嘴笑道:“先生有所不知,这些小屋子本是没名字的,谁住了进去,便由谁题名。那碧纱厨就是宝公子自己命的名。”我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这榭就叫警幻居吧!”金钏儿听后道:“警幻居?这名字又新奇,又好听,我一会就叫家匠做个牌匾送过来……”听她的这般语言,我便摇摇头道:“不用了,这牌匾还是自己做的好。”金钏儿惊奇道:“先生还会做牌匾?”我呵呵笑道:“小丫头竟然不信我?好,待明日露一手给你瞧瞧!”
金钏儿也笑了起来,道:“奴婢当然相信先生,现在先生歇息一会,晚了还要参加夜宴呢!”说罢,便要带我向内走去。
我连忙道:“不忙,不忙,我先去看看宝玉,当日匆匆一别,如今也该招呼一番!”说罢,向碧纱厨走去,和金钏儿进入宝玉房内,却见得内里十几个人,正在解九连环作戏,忽见金钏儿和一男子进了来,大为惊奇,旁边一个丫鬟打扮的正待要问,贾宝玉早已迎了上来,高兴叫道:“龙公子,竟是你来了,自前日一别,我日思夜念,如今可好,来,来,来,你我好好亲密亲密!”说罢就要来拉我手,我想到贾宝玉有点龙阳之好,心中一阵恶寒,不着相地躲过他伸过来的手,笑道:“贾兄还未介绍这些个姑娘,若在下再不问候,岂不是唐突的佳人?”
贾宝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及是及。”接着指着坐在床首的美丽女子道:“这位姓林名黛玉,是在下表妹。”见我与她见礼后,又指着旁边几位女子道:“这是我的丫鬟袭人,媚人,晴雯,麝月,绮霰,秋纹,碧痕,檀云,紫绡,这是林妹妹的丫鬟紫鹃,雪雁。”吓!主子丫鬟竟然都在,当下与她们各个打声招呼,便向林黛玉瞧去,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果然绝顶风姿,娇柔病态,让人一望而心生怜惜,冰骨雪肌,让人一看而心忘凡俗,端的不愧是仙界之物,只可惜红颜早逝,自此心中改变其命运的想法更加坚固。
林黛玉见我仔细端详于她,不由得心生羞意,却无丝毫气愤之感,不禁大惊,想道:“以前被些男人如此看我,每次都是气苦难当,觉得恶心难受,满以为只有宝玉一人可看上眼,而今此人看我,不但使我有些舒适,除了有和宝玉一般的熟悉之感,竟还有一丝宝玉没有的甜蜜之意,这是为何?难道当年那癞和尚所说的‘缘’不是宝玉?而是……不行,我喜欢的是宝玉啊!可是,为什么我又……怎么我的心中如两个人一般,两样的思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见黛玉那娇羞的模样,心生诧异,要知似她这般人物,岂会因我的注视而惊慌失措,随即想到,定是那警幻仙姑使的手笔,当下心中释然,却哪里知道她内心交战如斯。
屋中诸人见到如此情形,均是心中大奇,要知他们跟黛玉相处至今,也没见过她娇羞模样,真可谓是乱人心智,醉人心弦,而贾宝玉也在那胡思乱想道:“林妹妹这仙女般的人儿,和龙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象我这枯朽泥污之人,只该撮成,祝福他们,才是正理。”
我低声赞叹道:“好一个深坐颦眉,天地间竟会将如许宠爱加于一人之身,快哉!快哉!今日方知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实非无稽之谈,枉我虚度如此光阴,今日见得姑娘,才知世间美景不止秀林山河。”
那黛玉一听,心中更添羞意,却也抹了一股甜意,螓首深埋,只将那衣角用纤手紧紧攥着,那局促不安的模样让先前认识她的人见了,恐怕都难以相信这就是那处事从容,遇事不惊的林黛玉。
我看她那神色,心中大喜,知道‘绛珠草’刚遇‘通灵石’,痴迷眷恋的还不深,只要点醒她,这胭脂气甚重的贾宝玉恐怕再也无法吸引她,而黛玉,也不会再因他导致以后忧郁痛苦,那么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思念及此,我移开目光,瞥见黛玉身边案前放了两朵刚从外面花圃采回的鲜花,于是走到跟前,拿起来端详道:“花者,质洁性纯,艳骨风流,犹如美人也,可观而不可亵,可视而不可折,可矜而不可侮,可增而不可缺,撷花一瓣者,是裂美人之裳也;掐花一痕者,是挠美人之肤也;拗花一枝者,是折美人之肱也;以酒喷花者,是唾美人之面也;以香触花者,是熏美人之目也;解衣揎拳狼藉而对花者,是与美人裸而相角也,如今这些无聊人儿,却不知花也有魂,也有魄,也有感念之心,只贪图一时美丽,或折枝采花,或东施效颦,却不知花不知人间事,人不知花间事,人花之间,本性不同,花儿再有七情六欲,也只是花,而不是人,人也是如此,你即便真花假花带的再多,你还是一个人,而无法成为人人都爱的花,凡世间折花,造花之事,均是大失风雅,浮华庸俗的行径罢了,奈何此中道理,真能参透的又有几人?尤其是那孽缘起因,虽演绎风流,却都难成善果,可悲可叹!可怜可笑!”说罢,踱到门外,拿起花锄,将鲜花轻轻埋了起来。
众人早已被我的话语惊呆了,只是怔怔的看着我,见我葬花之事,黛玉眼睛一亮,而宝玉若有所思,众人神色,各不相一,我放下花锄,走到黛玉跟前,微笑道:“未经黛玉同意,擅自葬花,还请黛玉谅解!”
诸人听我叫的如此亲切,却无丝毫惊骇之意,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而黛玉一听我如此叫她,虽是大羞,却也没有反驳,只是低低应道:“公子所言精辟准确,见解高深莫测,行事更是让人心悦诚服,小女子何来见怪之意!反而该感谢公子教诲之恩呢!花如有灵,应引公子为知己。”
我听此一惊,一时间,竟不知她是黛玉,还是‘绛珠草’……
我强笑道:“教诲在下可不敢当,只是心中有感而发罢了!”边说边想,“难道黛玉并非‘绛珠草’投生而成,而是两者本是两体,只是这‘绛珠草’附于黛玉身上而已,若真如此,那只要让那‘绛珠草’脱了黛玉身体,还了她的魂魄,不就成了?”当下向黛玉道:“不知黛玉愿不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
黛玉点点头道:“自然愿意!”
我微微一笑,缓缓坐到她的床上,轻轻道:“此事黛玉便当是个笑话听吧!传说那女娲补天炼石,共炼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可是补天需合周天之数,便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了一块没用,这块石头自行修炼,却也变的通灵懂性,四处逍遥游玩,一日来到西方三生石旁,见的一株‘绛珠草’,端地可爱娇柔,便日夜以甘露养之,这‘绛珠草’也是心思灵巧之物,久经岁月,竟也让她修的魂魄,化成女体,因怀感恩之心,听的那通灵美玉已下凡尘,便思,‘自己受他甘露之恩,正好借此时机,跟他走上一遭,将自己毕生眼泪还报于他,如此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于是,这‘绛珠草’便投胎凡世,与那美玉引出一段还泪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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