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警幻居的路上慢慢度着,看似悠闲,心中却已翻起滔天巨浪,我所思者非是那被逼罢权的王熙凤,而是先前在大厅时,当我随口说出《大正藏》的一句竭语诗时,老夫人说出的那句话,从当时老夫人的神态表情可以看出,她说的那番话字字真诚,这就意味着,其实老夫人对我是神仙下凡一说所信不足十分,她之所以事事邀我商讨,只是看中了我的文采而已,至此,我可以肯定,自我进贾府后,老夫人便于暗处仔细观察于我,若不是此前我做的事情俱为贾府着想,可能早别她间接的扫地出门了,只是不知,可卿的那件事老夫人知晓几分,思索至此,心中一声长叹,这次若不是在老夫人心情激荡之时念出她万分喜好的佛经,引出她未加思索的一句话,可能我现在还傻傻的认为自己的掩饰万无一失呢,如今却只是掩耳盗铃罢了,当下不由得自嘲起来。
正恍恍惚惚间,突听得后面有人喊道:“先生且住,老夫人和老爷让你回呢!”
我心中讶然,回头一看,却是珍珠,当下道:“我刚从老夫人那回来,怎么又要回去?”
珍珠追上来,气喘吁吁地道:“却也是巧,先生你前脚刚走,那北静郡王便到了,说是上次秦大奶奶死时见着宝玉少爷,未有见礼,今日特来送礼的,又因那日从老爷那听得先生名声,今日借此前来拜访!”
至此,我的心中更是疑惑,只知这北静王来此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却也不知到底所为何来,当下也不细想,随珍珠又往回赶去。
到得大厅,只见宝玉身着整齐,已然恭立在那儿,而老夫人旁坐着一人,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带,穿的也算是很有气势了,再看他的长相,只见面如美玉,目似明星,比之宝玉也不遑多让,心中不由得乱想道:“这清朝的帅男是不是都是这般小白脸模样?怪不得现代的中国小白脸那么多。”
那北静王水溶本在和老夫人闲聊,见我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向我拱手道:“想必这位先生就是龙先生了,小王水溶上次听得贾兄说先生学究天人,知识渊博,连一向纨绔成风的富贵世族子弟也因先生而变得谦谦君子起来,心中便很是敬慕,今日特借回礼于宝玉之机,前来拜访先生,望先生勿怪!”
我哪会相信他的话,心中霎时转过千般思量,不知是水溶自己有意为之还是贾政怂恿所致,若是水溶自己的意思,那身为堂堂王爷的他,屈尊前来结交我是为何?若是贾政的心思,那他故意将我透给身处皇朝权利中心的水溶又做何解?思索至此,耳中听得水溶称呼可当自己父辈的贾政为贾兄,心中又是一阵好笑,随即想想现代社会的种种丑像,随即释然,当下回道:“王爷屈尊来此探访在下,在下已是荣幸之至,怎敢见怪,王爷多虑了!早闻王爷虽年未弱冠,却生的面貌俊俏,性情谦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在下何幸,得此殊荣!该我感谢王爷才是!”
水溶见我答礼大方得当,说话不卑不亢,心中大为赞许,当下呵呵笑了笑,邀我坐了下来,转首向贾政道:“前日见识了宝玉的衔玉,因没有准备,故未及见礼,此与礼不和也,今日特来回礼,望贾兄见谅!”
贾政连道不敢,老夫人在旁笑道:“小王爷有这份心便罢了,再不济,着贵仆送来便是,贾府上下也是感激不尽的了,又何用如此颇费章节,屈尊降架来此,倒是让人笑贾府不知好歹了!”
水溶听了连忙笑道:“老夫人此话差矣,我与令郎世交之谊,岂是那些个世俗朋友所能比的,再者,今日前来,一是予宝玉礼物,二是见见贾兄口中的神人!”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我听了此话,方知是贾府有意将我透出去的,心中却不知何意,瞟了瞟老夫人,只见她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当下心中更是迷茫。
这时,只见水溶将宝玉叫到身前,笑道:“虽是前日见过,今日再见,却不由得让人又要赞叹一番,果是个让人欢喜的人物!”接着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来,道:“此是前日圣上亲赐香念珠,权做为回礼之物罢!”
我见水溶拿出的礼物和原先的一样,当下心中更是确信,他此次前来主要目的便是我了,而且是在可卿“死”时就有了这样的打算,不然不会在宝玉当日路竭他时,随身携带而不拿出来,虽是肯定,但想想前番推算的种种,心中更是烦乱。
接下来,水溶与老夫人贾政寒嘘几句,便正式与我谈论起来,而他的学识也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若不是我由警幻仙姑灌输了些古代知识,还真不一定能回答出他那无所不包的问话,而水溶看着我对答如流,引经据典的模样,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敬佩之情也越来越浓,我初时的不耐烦也渐渐消失,来到这里这么多天,将古代文章揣摩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畅所欲言而不怕对方听不懂,水溶甚至有时还能补充一下,更是让我心中大喜,而水溶自幼读正统古籍长大,哪里听过我那古今结合的论理,心中大奇时,却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心旷神怡,于是两人浑然沉寂在美妙的文学幻境中,流连忘返。
正讨论着墨子所谓的无为而治时,却被一个声音打断,回神看时,却见贾政在旁笑道:“王爷与先生可真谓是志同意和了,我本也不想搅了这般的兴致,只是现已是晚膳时分,我已被齐薄酒淡菜,还望王爷赏脸,而先生,便代替我着愚人凡夫,与王爷却却疲劳罢!”
我与水溶听了,心中吃了一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已混暗起来,彼此相视一笑,起先的隔阂也早因前面的交流而无影无踪,当下水溶笑道:“如此便麻烦贾兄了,还望贾兄不怪小王有蹭饭之嫌!”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贾政赔笑道:“王爷说的那里话来,如是这般,那贾某人便是不是好歹了!”说完,做了个请势,将我和水溶迎入内厅。
到了厅内,却见老夫人与贾赦王夫人宝玉均已在座,见我俩进来,各自站了起来见礼,我与水溶连称不敢当,回礼过后方才落座,酒过三旬,水溶向老夫人笑道:“贾府好福气,却请得龙先生这般学究天人的先生,怪不得那些个家族子弟个个知学上进,可喜可贺啊!”
老夫人连忙道:“赖藩郡余祯,祖宗积德,请得了这么个好先生,亦荫生辈之幸也!只是先生如神仙一般的人,却屈在贾府做了个老师,也着实委屈他!”
我听了两人的话,心中咯噔一下,当下心中肯定这水溶和贾府是串通好的,将我推进政治漩涡里的,不过这正和我意,从古至今,钱和权就从没有分离过,有钱要靠权来罩着,有权要靠钱来垫着,这道理是千真万确的,我本就待探春掌权荣宁二府后,使得我无后顾之忧,然后结交朝廷,帮荣宁两府重新建立政治关系的,现在竟然贾府能意识到这点,我干脆也来个顺水推舟算了,正好这水溶也不是什么庸俗虚伪之人,与勇者同战是一种骄傲;与仁者同政是一种自豪;与信者交心是一种幸福;与义者交友是一种幸运;而与智者说话却是一种进步,虽然水溶文才不如我,可是其心细腻仔细认真却是我没有的,学杂而心乱,我的心就很少能够平静下来,所以看问题有时还没水溶透彻,只是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老夫人等人事先不和我商量,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猫腻不成?也罢,竟然你不说,我也就不问,老夫人这人我还是相信的,我对贾府有如此功劳,她是不会恩将仇报的,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也就放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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