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一拍，笑道：“不错！小子正是此意！”秦业嘴角抽搐了一下，面显难色道：“可是那智能是个尼姑，又非什么身家清白的女子，这……怕是不好吧！”我冷笑道：“尼姑怎么了？尼姑就不是女人了？只要她蓄了发，还了俗，谁还知道她以前是个尼姑？什么叫做身家清白？如今天下的老百姓生活贫困，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这些人自小都被卖了出去，长大后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家在哪里，又如何能说其非身家清白之人？这智能和阿钟相识水月庵，之后彼此互生情愫，最终两情相悦；当日智能来此寻阿钟，老伯你扔出十两银子与她，可她却是看也不看，只是恳求你让她见阿钟一面，可见其重情轻财；贾府中的四姑娘贾惜春自幼与智能相交，我昨日特地前去问智能人品，贾四姑娘毫不思索道，‘智能此人，温柔恬静，心地善良’，这不就是温柔贤惠么？老伯先前也说了，只要两情相悦，重情轻财，温柔贤惠，就算门不当户不对，也不成问题，可如今你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遇到了这样的女子，你却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不愿意了，这若是传了开去，老伯你脸上岂不是更加不好看？再说了，那‘桂花夏家’的姑娘的人品老伯真的知晓吗？我昨日也特定向熟识她家的人打听了一下，只道她自私自利，重财轻情，品质难堪，老伯若是不信，谁若娶了她，那可真的是引得一个恶魔上身，痛悔一生了，老伯若是不信，尽管自己打听去，只要证得小子说了一句假话，那么以后无论老伯你要秦钟娶什么人，小子保证一句话也不说！”
秦业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摇头苦叹起来，秦钟在旁听了，却是兴奋地抓耳挠腮，一个劲地向我翘大拇指。秦业正在苦思间，无意瞧见秦钟这般猴样，心中顿时了然，暗骂道，臭小子，我说先生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此事呢，原来是你跑去搞的鬼，我说为何昨日要去拜访先生，你却死命拦着我，说着诸多借口，原来是心里有这个弯弯绕！当下狠狠地瞪了秦钟一眼，转首看着我道：“贾四姑娘真的是这般说智能的？”
我知道秦业现在想找个台阶下，知道这事成了。便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惜春写的信笺，递给他道：“口说无凭，这是贾四姑娘写的亲笔信，其中自然证实我说的是真是假，老伯一看便知！”秦业看罢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苦笑道：“如此小老儿还有什么话说！照先生的话办理就是，唉！先生真的骗得秦业好苦！”我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不苦！不苦！以后添了个人孝敬你，待过个一年半载，又增个大胖小子，老伯，你的生活就滋润多咯！骗老伯一次，便让老伯得了个好女儿，这样的话，小子可不介意多骗老伯几次！”
秦业也听我说的有趣，也站起来开怀笑道：“可惜小老儿就一个儿子，先生想再多骗几次也办不到咯，怎么？难道先生当媒婆当上瘾了？哈哈！”秦钟在旁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秦业见了，一拍桌子道：“逆子！耍手段刷到你老子头上来了！这回你满意了吧！哼！读几年书，有学问了！想起来把先生拉来当说客。今日若不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我就赏你几十下家法！”秦钟讪笑地蹭到秦业身后，边按摩着秦业的肩膀边道：“爹爹息怒！其实孩儿知道，以爹爹这般悲天悯人，重情重义的人，即便先生不来做说客，也会答应我与智能之事的。先前爹爹如此这般，只是为了试试我俩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怪只怪不孝子性子急了些，还没有细思爹爹的良苦用心，就火烧眉毛般把先生请来了。以后孩儿一定认真读书，早日光耀秦家门楣，以谢爹爹成全我与智能的大恩大德还望爹爹多多原谅！”
我听了秦钟说的这一番话，顿时目瞪口呆，想起他昨日拍的马屁还是臭不可闻，粗糙不堪，没想到仅过了一日，这马屁功夫竟然扶摇直上三千尺，难道这也是我言传身教的结果？心中感慨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充满怨气地踢了他一脚，叫道：“好你个秦钟，娶到了媳妇，就把我这个媒人扔过墙了啊！早知道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我就不答应你来当这个媒婆了。唉！失算啊失算！看错了这只中山狼啊！”
秦业本听了秦钟的话，心中的怒气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尽，又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难得的收起板着的脸，揶揄我道：“既然先生心有怨气，不如快些娶妻，然后尽快生个大胖小子出来，等他长大了，让我儿来当他的媒人，事成之后，先生让你的儿子也如钟儿一般，把他扔出墙去！”秦钟干站在那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又踹了他一脚，笑道：“还愣着干吗？快去把我妹子领回来啊！”秦业父子听了一怔，“妹子？”
我看着他们笑道：“是啊！这秦家媳妇是我说的媒，要是她嫁过来受欺负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这可是我做的第一桩媒。所以只好认她当妹子咯，这样也好让她有个娘家嘛！”秦业听了我的话，原本带着笑容的双眼顿时充满了泪水，说道：“先生为了秦家容面，竟然愿意如此这般！我……我也不知对先生说什么好了！总之，小老儿在此拜谢恩公了！”说完就要下跪，我早有准备，哪能让他跪下，双手一叉，将他扶住，笑道：“老伯，你可是我的前辈，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我？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阿钟安心读书而已，别无其他。归根结底呢！还是阿钟争气，再说了，我这么做，有没有损失什么，反而赚了个妹妹，这种占便宜的好事是我最喜欢做的了，呵呵！”正说着，秦钟在旁噗通跪在了地上，哽咽道：“自秦钟上学开始，大哥便教我读书做人，如今又成全了我与智能，在秦钟心中，早把大哥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了，大哥的情义，秦钟会永远记在心头，以后只要大哥的一句话，就算要下刀山，下火海，我秦钟若是眉头皱上一皱，便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我正待说话，旁边的秦业已经大声喝道：“好！这才是我秦家的好子孙！我秦业的好儿子，钟儿，你给我记住了，若是你以后真的考取功名，加官进爵了，可不要忘了先生对你的淳淳教导之恩！”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身将秦钟拉了起来，瞪了一眼道：“臭小子，还不快去把我的妹子接回来。说起来，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没有见过她一面呢！”说完呵呵笑了起来。秦钟连忙应了一声，起身跑了出去。我与秦业重新回到席上，继续饮酒叙话。
此间，我旁敲侧击地问了些秦可卿的消息，才知道秦可卿虽是由秦业从养生堂领来然后养大成人嫁入宁国府的，但这整件事都是受贾家指使做的，对于其中的内情，他也是一无所知。我听了心中一惊，看来这秦可卿还真是有些背景，不然怎么会隐瞒的如此之深？而秦业既然说是贾府指使的，贾府之中贾赦除了好色，根本就是一个草包，贾政虽是有才，却是脑筋死板之徒，不可能做成这般周密的事情，贾敬向来不管事，脑袋都炼丹炼秀逗了，还会指使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事情？再除去王熙凤，贾珍等低一辈的人，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那暗中的导演自然便是贾母了，贾老夫人啊贾老夫人！你还真不简单呐！看来荣宁两府中，你是最迫切希望看到贾府中兴的人了，否则，怎么会冒着抄家灭族的大祸来如此行事！看来这也是你的弱点了，当下心中有了一些计量，也不再深思，只是和秦业讨论秦钟和智能的婚事起来。
正说着，便听见外面秦钟大嚷道：“爹爹，大哥，我把智能领回来啦！”我与秦业顺声向门外看去，只见秦钟拉着一个盘着头巾，面貌清秀中带着娇媚的女子兴冲冲地走了进来，那女子先向秦业跪下行了大礼，便转身向我磕着头，哭道：“大……大哥！”我哎了一声，将她扶了起来，笑道：“想来阿钟在路上都告诉你了，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妹子吗？”智能狠狠地点了点头，哭道：“智能愿意！多谢……多谢大哥！”我见她仍在哭泣，便故意拉下脸来道：“胡说！我看你根本就不愿意！”秦业等人听了，都不解的望着我，不知道我为何这般说，智能更是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诚惶诚恐地盯着地面，我接着道：“若是愿意有我这个英俊潇洒，天下无双，地上独一，神见神怕，鬼见鬼躲的大才子做哥哥，那应该是喜气冲天才是，可是你看看你，哭哭啼啼的，哪像愿意的样子嘛！”
秦业等人听了我的自夸，哈哈大笑起来，智能听我说得有趣，也“扑哧”地笑了起来，嗔道：“大哥刚认我这个妹子，就欺负人家，故意吓人家！”我也笑道：“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欺负妹子呢？恰恰相反，以后若是阿钟欺负你，你就回娘家，找你大哥我，让大哥来看看修理他！”
智能“恩”了一声，又低声道：“阿钟他不会的，他对我……对我很好的！”我一听此话，对着秦业摇头叹道：“老伯，你看看，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帮着外人欺负起哥哥来了，若是以后嫁了出去，那还了得？唉……”秦业父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智能拉着我的手臂直晃，口中直叫不依，一副很自然的对着兄长撒娇的模样，若是不明内情的外人见到，一定会认为这两人是亲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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