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神色一变,显然心中已是意动,随即想了想,又道:“先生说的在理,只是惜春对其他事情实在有些兴趣乏乏,只是看些佛经,才能偶尔悟得一二!”我摇了摇头,也不答话,越过贾惜春坐在石凳上,重新摊开一张新的宣纸,拿起笔凝神画了起来,惜春初时不解,后来越看越心惊,只见画上画的是一个庭院中的一株梧桐树下的一个石凳上,一个女子背坐在上面,左右身旁的石凳上各放着书籍和文房四宝,而石桌上摊着一张宣纸,虽然看不见那女子的神情,可是也能感觉到她正专注地画着什么,这显然就是刚才惜春作画的情景,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幅普普通通的画竟然也透出和惜春所作的画一扬的画意,宁静中带着萧索,我画罢停笔看向她,缓缓道:“当日,苏轼与佛印打坐,他问佛印:‘你看我是什么?’佛印说:‘我看你是一尊佛!’苏轼闻之飘然大喜,佛印又问苏轼道:‘你看我是什么?’苏轼刁难道:‘我看你还是一堆牛粪!’佛印听了默然不语,苏轼回去后,得意地向苏小妹吹嘘自己是如何一句话噎住了佛印,苏小妹听了冷笑道:‘就哥哥你这个境界还学人参禅!佛印心中有佛,看万物都是佛,你看别人是牛粪,那你的心中有什么?’苏轼听了羞愧不已。四姑娘你明白了吗?”
惜春长叹一声,道:“心中有佛,则随处都是极乐世界,心里参禅,则所在皆为大雄宝殿,禅理本来就是为世人在红尘渡世之用,众生俗事缠身,含七情保六欲,又何须效得道高僧一般孤坐定性!就如这两幅画,一个孤僻遁世,高处不胜寒,一个融于世间,散发弄扁舟,其实,人生就是佛,佛就是人生,大哥,我懂了!”说完,娇嫩尚带些稚气的脸上绽出一缕笑容,这笑容仿若融化寒冬积雪的春风,解开层层坚冰的阳光,让人看了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旁边入画见了,不由得心中大惊,“姑娘笑得好美!好温暖!我自从五岁服侍姑娘至今,还从未见过如此让人喜欢的笑容呢!这龙先生真是神通,竟然说说话就能让姑娘仿佛解开心结一般,管不得那么多的人尊敬他!”
我点了点头,哈哈大笑,心中也是欣喜,看来惜春的命运也被我纠正过来啦,不知道她以后因世恋佛,还是因佛恋世呢?在画旁下万法自然后,我将笔放下,站起来向惜春道:“我此次前来,是想向四姑娘帮忙办一件事!”惜春笑道:“大哥不需如此见外,直唤我名字便可!不知大哥要我做什么事情?”我也笑道:“好啊!如此我又多了一个好妹妹!”当下将秦钟与智能之间的缘分告诉了她,并把要她帮忙做的事情说了出来,惜春听了笑道:“这个简单,入画,你去房内帮我拿些信笺出来!”入画听惜春突然间说话变得如此客气,心中一怔,却也觉得舒服之极,当下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惜春看着我笑道:“没想到大哥对什么都那么精通,连红娘都做的有声有色!只不知你这个媒公为何要我这般写,又如何劝秦老伯接纳智能呢?”似乎很满意自己能够想起媒公这个词,说完就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瞪了她一眼,将心中的计划和她说了一遍,惜春听了感慨道:“大哥真是聪明,这般下来,只要真心为自己的儿子好的,再固执的老头,也会点头答应的!”随即又拿起我画的画道:“大哥,你既然这幅画是在我这做的,不如就送给我了吧!”我故意装作舍不得道:“这我可是为难的很啊!刚才我画画的时候听到天上玉皇大帝传话给我,只要我天天看这幅画一百遍,三日后,画上的这位看不到面容的美女就会走下来嫁给我呢,要是给了你,那我的娘子不也没有了,不行不行!”
惜春羞红了脸,不依道:“大哥就知道欺负人家!我不管,反正你若是这幅画不给我,我……我就不给你写信!”我听着惜春那撒娇中带着娇媚的女儿家口气,心头早已酥了,笑道:“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惜春扭头看着我,问道:“什么法子?莫不成你再画一幅?”我摇了摇头道:“这画画和作诗一样,讲究灵感,我是说,干脆呢我这幅画送给你,而你呢,再嫁给我,这样不就谁都心满意足了,你有了这幅画,我有了一个天仙般的娘子,岂不是两全其美么?你……”
惜春听到此处,再也听不下去了,狠狠地跺了跺脚,嗔了我一眼,转身跑向屋里,刚到门口,见入画从里面出来,便拉着她进了屋去,砰地关上房门,把一脸坏笑的我挡在外面,我看着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心中一阵兴奋,暗想,警幻仙姑啊警幻仙姑,你的薄命司又少了一人啦!
“先生!先生……”秦业在旁小声地呼唤着,我“恩”了一声,回过神来,连忙端起桌上的酒杯,干笑道:“来来来,喝,秦老伯,古渊在此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秦业正待说话,见我已经把酒喝了,只好也跟了一杯,接着放下酒杯道:“看先生似乎有什么心事?若是先生不嫌弃小老儿才疏学浅,可否告诉小老儿,也让我知道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心里有个问题从昨晚至现在一直难以取舍而已!”秦业“哦”了一声,笑道:“先生心胸有丘壑,竟然还被什么事情难倒了,这倒是稀奇的很,小老儿虽然学问没有先生深,可是却比先生多吃了几十年的盐,再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小老儿可以为先生参谋一二!”我呵呵一笑,不理秦钟在旁挤眉弄眼,暗示我提智能的事情,对着秦业道:“那是自然,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秦老伯的人生阅历可比我这个毛头小子丰富多了,如此,我就麻烦秦老伯了!阿钟!你也来听听!咱们三个来一个集思广益!”说完一脚把秦钟在桌下面碰我的腿踢开,冲被我夸得z沾沾自喜的秦业道:“是这样的,昨晚呢,小子闲着无事,便对几个小妹说了个故事!……”秦业在旁奇怪道:“小妹们?先生不是只有一个世交的妹妹叫香菱的吗?”
我哦了一声,笑道:“是这样的,小子平时不喜欢对手下的丫鬟们呼来喝去的,所以将她们都称呼做小妹了!”秦业一听立马正色道:“先生怎可无此这般?俗话说,礼不可废,在家里,主子就是主子,奴仆就是奴仆,怎么可以胡乱称呼,若是人人都像先生这样,那祖宗的礼仪安在?还望先生勿要如此随便才是!”得,连祖宗都出来了,这秦业果然是个封建思想的捍卫者,我说句小妹都被他教训的狗血喷头,也不和他争辩,含含糊糊地应了,接着说道:“本来只是个故事,可是后来小……她们问了我一个问题,让我好生为难!唉!”
这时不光秦业,连一心要我撮合他和智能的秦钟,也好奇心大起,和秦业一起认真地看着我,我轻轻笑了笑,缓缓道:“至于那个故事嘛,不说也罢,而那个问题便是,一个官宦子弟,是娶一个身家不算清白,却是两情相悦,重情轻财,温柔贤惠的女子为妻?还是娶一个虽然门当户对,却是自私自利,重财轻情,品质难堪的女子为妻?秦业听了哈哈笑道:“先生一向眼犀明断,为何连如此简单的问题都难以取舍?当然是娶个两情相悦,重情轻财,温柔贤惠的女子为妻了,若是那女子自私自利,重财轻情,品质难堪,那么即使再门当户对,也是万万不可的!”
我轻瞟了旁边喜形于色的秦钟一眼,又与秦业碰了一杯道:“其中原由,还望老伯直言相告!”秦业捋了捋胡须,如孔夫子般的摇头道:“虽说这男人是家中说的上话的,可是这做妻子的还是对丈夫有着影响的!妲己为纣王妃,然其品德败坏,对纣王残忍无道不但不劝阻,反而推波助澜,最终使得纣室灭亡!朱元璋之妻马秀英,为人端庄贤惠,对朱元璋处处规行正劝,最终辅佐朱元璋建国大明!可见,若是取得一位好女子,那对做丈夫的是大大有好处的!我让钟儿娶妻,并非贪图什么钱财富贵,只要他能和妻子举案齐眉,白首偕老,那便是我最满意看到的结果了!”
我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是老伯见解深刻!小弟佩服佩服!”秦业呵呵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先生年龄尚浅,又未成家,故对此认识不多而已!”我点了点头,顺着他的口风道:“照此看来,若是阿钟碰到了一个虽然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可是却两情相悦,重情轻财,又温柔贤惠的,秦老伯是极为赞成他们的姻缘了?”秦业点头笑道:“那是自然!”说到这里,秦业神色一怔,望着我慢慢道:“先生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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