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夜很沉，沉得我昏昏欲睡，但夜又同时很明亮，晃得我眼睛生疼。努力寻找一种平衡，一种心跳与宁静之间的交汇。被他抱着，一丝都不敢移动，不知道紧闭着的他的双眼，那里面是无穷的秘密还是已经混合着梦境。不想弄醒他，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僵硬着直到天亮。心里很乱，环住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胸，听他的心跳触碰他的体温。

把头向里蹭了蹭，这样可以更接近一点，他竟也很配合地将我搂得更紧了点。“冷吗？”他睁开眼睛望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我。“不……我把你弄醒了？”“没，本来就没睡着。”“哦，嗯，不过你睡得很香的样子。”他把我轻轻向上提，然后低头在我额头给了我一个浅浅的吻。浅浅地感觉到了嘴唇的温度和湿度，浅浅地感觉到了他的温柔和暖意。一种窝心的感觉，或许这就是被真切地爱着。不敢相信，却无法不相信。没有比照，没有谁告诉我真爱会是什么样子，当然也没人告诉我该怎样抗拒。身子轻轻地一颤，不明原因，或是心灵颤动的余波，或是内心寒意的激发。

“你，有女朋友的吧？”纵使我知道，即使不是女朋友，也有太多女孩子排在我前面，我到底算是个什么，尽管我那么期待自己是不同的。“女朋友？哪种？”他嘴角不屑地上扬，我希望那不是对我的讽刺，而是对自己的无奈。“真心喜欢的。”虽然知道这句话有多幼稚，还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因为我心里便是这么想的，又何必委屈自己的真心？尽管太天真了，太纯粹了，我还是没有后悔。有人告诉我在喜欢的人面前应该投其所好，应该要有一定的伪装，要有一定的修饰，可我就是愚蠢得无法做到。“你觉得呢？”他居然有兴趣回答我的孩子气问题，我知道他是真的宠我，或许应该用疼我来表达。“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并不了解你。”我坚毅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深潭里的荆棘刺痛了我的敏锐。“女朋友，都不真心喜欢，真心喜欢的，还不是女朋友。”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避开了我的眼睛，或许并非有意为之，但我却不知为何激动不已。我知道我是太寂寞了，寂寞太久了，但我希望自己还是要有一点理智，否则只会摔得更疼，而且是完全无助的失足跌落。我不敢问他真心喜欢的是谁，因为我想要有所保留，这样才能有所期待；但我同时又忍不住想要问，因为我不想期待太久，却是从头错到尾，我的确输不起，因为我没有温暖的支撑做后盾。“我喜欢的女孩很好强，但她同时很脆弱。她有敏感而狡猾的眼，受伤而顽固的心。”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静静地低着头，手在我身后为了整理我颈后的被子，暖意毫不避讳地击中我柔软的心思。“她其实很厉害，只是以为自己很渺小。我是想去爱她，但不够资格。”然后他抬起了头，用手理了理我额头的乱发。“刘海太长了，有时候头发会刺进眼睛里去。”想要避开那暧昧的话题，但用手去戳碰额头的时候却碰到了他的手，然后被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好幸福。”我内心里的期待像是点燃了的蜡烛，越烧越温暖明亮，逐渐照亮整片心房。不知为何不敢继续这个话题，或许是害怕太过幸福。“但她更傻。”放开我的手，子清还是那样温柔地搂住我。渐渐地，我不再紧张害羞，一种快要习惯的幸福蔓延到全身上下，一种温暖，一种偶然或必然。

“为什么没有爱她的资格？”心口很堵，因为感觉就快踏入雷区。

“因为不想伤害她。”

“为什么爱她就一定会伤害到她？你可以改变自己一些，她也可以改变她自己一些。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样行不通？”

你笑了，那里面包含了好多意思，你的无奈，你的坦然，你的羞涩，还有你敞开的真心。“试试么？”

“试试或许不是最好的方式，但不这么做以后一定会留下遗憾。或许相交线一旦相交就注定分开，至少它们还有相交点可以纪念……”

我不记得我是否说完了我的话，我甚至不记得之后说了些什么，但我记得你突然吻了我的唇，你的眼睛慢慢地闭上，然后是我的。

夜很沉，伸手不见五指的绚烂，却照亮了我们彼此的心，你告诉我，你会努力试着爱我。我笑了，笑里藏了很多泪，很多疼。而那些疼，都是幸福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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