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著自己苦笑,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瓶可乐回来抱著坐下。
心里空荡荡的。其实我根本不是个冲动的旅行者,17岁出国,什麽都自己打理,几乎徒步走遍了西欧各国,出门的基本装备我比谁都清楚。
可这次明明下了长住的决心,来的时候却什麽都没带,连钱包都懒得回家去取。
这全因为我信任维伦。相信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没有搞不定的难题。相信到只抓著护照信用卡就傻乎乎地跑上门去任人羞辱。
我怎麽就蠢得这麽厉害。
淫肠明明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可我就是不愿相信,我鬼迷心窍,掩耳盗铃。我以为维伦是真的喜欢我,我以为我了解他,他是个专一又龟毛的大叔,他对我余情未了,不会脚踏两条船。
可现实的耳光扇在人脸上,总是比雷鸣还响亮,只一声就彻底打破美梦。
我已经有那麽久没再敢跟我妈联系,我甚至躲著她。
就在今晚,查威廉的email时,明明也看到一篇篇来自我妈的未读讯息,却心急火燎地往维伦家赶,故意视而不见。
为了维伦,连我妈都看轻了,这是何等的色令智昏。
可你看看,我现在究竟得到些什麽。
亏我之前还脱口而出,要跟维伦公开出柜,那完全就是自欺欺人,我哪有资本去跟他出柜。
说到底,在这里我才是个外国人。根基被困在中国,闭上眼睛假装母亲不存在,最後也只是被辜负而已。
这到底是不是报应。
我心痛得五内俱焚,抱紧可乐瓶努力笑笑给自己打气,可一摸面孔才发现原来已满脸热泪。
日过之後──第七章(4)
从荷兰回到德国l市,我病了一场。
在机场就已经昏昏沈沈,不愿回家,凭直觉跟计程车司机说的地址。等下车才发现原来是叮当与大雄的公寓。
那两口大呼小叫,带了医生为我诊病,好歹将高烧压下去。
昏睡到半夜醒来,心里疼得厉害,听见身边大床咯吱咯吱地响,知道是那两位又在玩肉龙探穴的游戏。
叮当叫得山响,淫靡的呼吸滚烫,次次打在我脸颊,他不住吻我,要我加入。
我没回应他。用尽力气挪动身体,到床角去抱紧枕头。
没办法,胸口实在太空,如果不抱住什麽,恐怕四肢百骸都要化为齑粉,落进不知哪个深渊去了。
叮当又来挑逗过几次,舌头灵活得象条蛇。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开枕头,抱紧他,用尽全力,勒得他狂叫出声。
“这孩子,病傻了。”大雄气喘吁吁,无限同情。
或许他说得没错,我是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病好後,那些源源不断想要发泄的精力也还是无踪无影,只要入夜就觉得冷,浑身上下空虚得像只漏气的皮球。
就算抖擞精神,出去找人,等到剑拔弩张,也完全上不了阵。哪怕磕了药、喝了酒,满腔唯一的欲望,也就是想有个人抱在怀里而已。或者偶尔更脆弱些,就只渴望能被人抱抱。
渐渐我这个只拥抱不睡觉的怪人在圈里出了名。
一开始叮当还摇头咂舌,说“好好一个帅哥废了”,谁知过了些天,居然开始有人来叮当的派对找我,开诚布公地要求与我抱抱。
於是就跟人赤裸相拥,彼此靠近了取暖。不嗑药、不性交,孩子一样睡到清晨说再见。
我想或许这世界上跟我一样伤心的人有许多。不然怎麽一传十十传百,突然间就有大批大批的陌生人飞蛾扑火般加进来,每个人都渴望肢体相拥,每个人都寂寞。这全怨夜太深,寒气冷到骨髓里,一个人实在熬不到天明。
一群固定班底人抱著睡久了,也不记得到底是谁提议,我们索性成立了个小团体,说明了只拥抱,不做爱。要找419,各位请出门右转,叮当的轰趴办得正红火。
团体成立仪式当天被叮当的渠道大作广告,把我们渲染成了“在性爱丛林中找寻真爱,超越肉体彼此抚慰”的柏拉图绝世好gay。
我自然是被推上神坛,连荷兰最有名的同志杂志winq也来采访。
记者是个黑眼睛的小秃子,叮当见了立刻春心荡漾,说地中海是雄性激素旺盛的表现,越秃得溜冰场一样的上了床越龙精虎猛。
小秃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已经跟男朋友订婚,快要结婚了。”
随即他话题一转,问我:“您是否也支持同志婚姻?成立纯柏拉图式的同志团体,是否在抵制一夜情,要求大家都正视感情?”
这个……这要从何说起,只是半夜睡不著找个抱枕而已。
我汗颜,但看著周围一群人信徒般充满期颐的面孔,只得咬咬牙做精英状:“这个,当然!gay也有真爱!”
“啊,这可真是太好了!你知道,荷兰多年前就有人致力於同志婚姻的合法化,从承认市民同居合约到承认正式婚姻,走了十年漫漫长路。其中许多人,跟你一样,组织同志权益团体,”他滔滔不绝,给我看相机里存著的照片:“就在上周,荷兰还举行了新d66党游行,里面的主心骨人物们已经为争取同志权益努力了许多年。”
照片上高挑英挺的那个人我当然认识。条纹ysl西服还是我陪著他去订的新货,浅蓝衬衫与蔚蓝眼睛相得益彰,维伦站在主席台上的样子格外意气风发。
只是更多的照片里,他身边不知为何,老有个碍眼的人。
“啊,这个是jerry,他这些年也相当活跃,在年轻一辈中颇具威信,“小秃见我瞪著那两人的合影,笑嘻嘻地,跟我介绍荷兰基情:”维伦与jerry,是荷兰两代社会团体中极度推崇婚姻合法化的代表,我很敬仰他们。”
嗯,“他们”,说得这麽亲密,我清一下嗓子,觉得胸口生痛:“这两个,是一对儿?”
(bsp;“哈哈,他们很低调,但据说前段时间,jerry搬到维伦家住了。”小秃满面憧憬:“jerry是个很有名的室内装修师,我将来结婚,要是能请到他装修新房就好……啊,不好意思,”他看到我的脸色,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太想结婚,跑题了。”
“不……没,没什麽。”我冲他摆摆手,觉得大脑缺氧,想办法把话题转到叮当身上,捂著胸口挤出人群去。
外面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可我呼吸困难。嗯,其实这些天,我还总抱著万分之一的念想,觉得说不定到最後,维伦到底还是会选我,你看他以前明明那麽喜欢我。甚至被提议成立柏拉图团体的时候,也存著私心,妄想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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