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安在与莱因哈特的接触中曾经体验到一种无可就药的理性----即使在听到笑话时,莱因哈特也“大约在五次当中有二次会用理性去思考这个笑话到底哪里好笑”。无独有偶,罗严塔尔似乎也具备这种带有“焚琴煮鹤”倾向的过度理性特质,且看以下这幕----
“说起女人呐,为什么在打雷或刮风时,她们常常会抱着枕头不放呢?”
有一次,罗严塔尔一脸认真的问道,被这么一问,米达麦亚几乎招架不住。
“大概是她们害怕吧!”
也只有这样回答了,但罗严塔尔却不以为然。
“那抱我就好了,干嘛抱枕头!她们觉得抱枕头有用吗?”
虽然明知这种现象没有合理的解释可循,但就像用兵一样,金银妖瞳的青年提督仍固执于对合理性的要求。
s:sword剑
“我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如果被传说藉着武力和权势残害人民,对我本人来说,这是一种最大的耻辱。但被批评有意反叛、觊觎帝位,对身处乱世的军人来说,这或许是一种赞赏吧?”
没有哪一句话比这更能体现罗严塔尔“剑”的本质了。
不过,倒过来说,能够体现“剑”之本质的方式未必只有反叛一种,“不论是作为银河第二王朝之重臣的宿将、或者是有能的忠诚高级官员,这样的一种生活方式或者是以此身份死去应该也是不坏的。虽然说这与自己与生俱来的本质,或多或少有些差异也说不定,但人类并不是一定能够依照其本性来经营其生涯的”,罗严塔尔的叛逆并非“剑”之本质的必然结果,并不仅仅是因为“人类并不是一定能够依照其本性来经营其生涯的”,更因为从这段话看,罗严塔尔本人也并不认为只有一种方式才能体现自己的本质,“或多或少有些差异也说不定”这一想法包含的巨大不确定性显示了金银妖瞳的元帅并非认为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一定不符合自己的本质才时常涌起蠢蠢欲动的叛意,他只是选择了一种可以认定为符合自己本质的生存方式----同时也是死亡方式。
如果用爱情做比喻的话,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体现“真爱的本质”的方式可能有多种,但是一个人只能做一种选择。某人选择了一种方式,并不意味着他就已认定了其他方式不能体现这种“本质”,他只是选择了自己可以认定并且想选的那种体现方式而已。
本来,“因剑而生”的人未必就要“因剑而亡”,只是----
“说来我也还算是个军人。要毁就会毁在剑上,不会毁在女人手里的……”
精于计算的罗严塔尔竟选了一个最不恰当的时机举起了叛旗,不能说与他把“因剑而亡”视为最适合于自己的归宿甚至是身为“剑”的骄傲的一部份的执著无关。所以,“因剑而亡”并非宿命或者阴谋的必然结果,而是罗严塔尔凭自己的意志所选择的用以体现自己“因剑而生”之本质的方式。
t:tenderness纤细的,敏感的
外表冷傲的罗严塔尔,其实是个内心情感纤细,个性极为敏感的人。
他的内心其实很容易受到感情的触动而有所起伏。横眉冷对闲眼碎语,甚至对功过荣辱一笑置之的他,以冷漠与高傲为武器保护着内心深处怕被触动的纤细。他掩饰得如此成功,以致人们甚至全然忽略了这种波动的存在。譬如乌鲁瓦希事件后,人们大多只注意到他不愿为了没有做过的事而屈损自身的矜持,为此不惜背负反叛罪名挺身一战,注意到他面对鲁兹妹婿艾尔斯亥玛指责时的泰然处之,却忽略了他内心的怯意----当被告知召见特留尼西特需要首先通知担任担任民事长官的艾尔斯亥玛时,“这名有着金银妖瞳的男子,竟然也有些胆怯”!天下能有几件事情会让金银妖瞳感到胆怯的呢?何况罗严塔尔自己最清楚,他对鲁兹之死虽难推脱管理上的失察,却并不负有道义上的责任!令他产生惧意的不是莫须有的怀疑和指责,不是叛逆者的罪名,也不是与皇帝一战,却是体认到对方因为亲人的死而绝对无法平静面对自己时的情感上的怯步!这种可以坦然面对全部的谴责,却独独无法坦然面对当事人受伤的情感的微妙,泄露了金银妖瞳冷傲伪装背后的纤细情感。
罗严塔尔对于他人心理上的细微变化,每能凭着直觉的敏锐捕捉到----即使只是一瞬之间。这体现在他对莱因哈特心理起伏的洞察上,也体现在他因为喝醉后无心的一句“罗严塔尔家族,到我这一代就绝后了,幸好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没有留下令后人为难的血统”被米达埋亚夫人听到而后悔,怀着谢罪的心情送花给米达麦亚夫人时的情感的纤细----其实他当时的话没无丝毫恶意,米达麦亚及夫人又都不是小心眼的人,说不定他们对那句说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即便有阴影在心头掠过,刹那之后肯定就已雾消云散了,不会真为这么一句无心之言而受伤的。真正敏感的,真正放不开的,是说不出道歉的话的罗严塔尔本人。
u:descending不俯就地,不屈尊地
这名全宇宙只对一个人屈膝的男子,与其要他高喊冤枉,向人解释自己是因为某个人的阴谋而被推上牺牲者的祭坛,他宁可选择挺身一战,从容赴死。这样的宁折不弯,在某些人眼里或许是愚蠢甚至不可理喻的,这样的个性,在多数情形下往往会留下悲剧的结局。然而,他用他的人生为我们在理性上熟悉,感性上却或许不无陌生的一个成语作出了属于他的注脚----宁求玉碎,不为瓦全。
v:valorous英敢的,无畏的,
罗严塔尔的“勇”,是他的胆量和镇定。只凭一个人的力量,为救好友不惜与整个大贵族阶层为敌,在不利的情势下毫不慌乱,以过人的胆识将赌注押在没有仍何旧交的“金发小子”身上,大胆无畏的回答和镇定的表现圆满回应了对方的试探,在眼光极高的上将面前毫无遗憾地展示了自己的价值。
罗严塔尔的“勇”,是他指挥舰队驰骋于前线时的勇猛作风。梅克林格认为“如果要就智与勇两者之间的均衡来作出一个评价的话,那么综观敌方与我方,再也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了”,其中也包括杨威利在内,就是因为“和罗严塔尔的智勇均衡比起来,杨威利显得偏向于智”。
罗严塔尔的“勇”,是他搏击时的高超本领。在连装甲服都来不及换上的猝然突袭下,穿着一身普通军服面对全副武装的蔷薇骑士队长先寇布而毫无惧意,更在一对一的单挑中丝毫不落下风(当年吉尔菲斯和先寇布打成平手也是在地面交战和全副武装的完全对等情况下啊),如此英勇在全宇宙间也属凤毛麟角。
罗严塔尔的“勇”,还是一种足以感染乃至深深震撼他人的常人不可及的坚毅。“罗严塔尔元帅,当时只靠着定时注射镇痛剂和造血剂,竟然还能端坐在指挥席的座位上,继续指挥全军。更换军服的时候,还将衣服的领子折整齐,表情仍然和平时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尽管身体上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苦痛,可是他所作的判断与指示仍然十分精确。我得以亲眼目睹一个真正勇敢的人,是如何发挥他的毅力,不禁以自己能够接受罗严塔尔元帅的指挥,而深深引以为傲。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可是我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正与伟大的莱因哈特皇帝敌对的可怕事实。”
w:termeier渥佛根;米达麦亚
米达麦亚这个名字对于罗严塔尔的生命而言,实在有着太多太深远的含义。
唯一的挚友
这是一段生就注定不平凡的友谊。姑且不论“双璧相碰”的光芒是如何令整个宇宙都为之屏息凝神,仿佛变成了为了是为这两位绝代用兵家而存在的,当年职位还只是中尉的罗严塔尔与米达麦亚的相识便曾令全伊谢尔伦要塞为之惊动了整整一个星期。然而在人们一不留神的时候,“好色的下级贵族”竟已和“顽固的平民”成为了可以互道衷心的好友。更令某些人愕然称奇的的是,声名、地位、战绩全都不相上下,背景、性格、气质却迥然互异的两个人之间,不但从来没有萌生过嫉妒与对抗的意识,反而欣然分享彼此的一切成就和荣耀,从而得以将一段肝胆相照的深厚情谊有益无损地保持了长达十年以上的时间。
对米达麦亚来说,即使比不上和罗严塔尔在十年岁月里无数次并肩作战和成为彼此救命恩人的经历中所结下的生死情谊那么深厚,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应该还是很多的。“疾风之狼”那热情、爽朗、明快、率真的个性和他正直坦荡、襟怀宽广、对上不谄媚、对下极和蔼的作风,总是如明媚的阳光般照亮和温暖着四周,对所有怀着善良之心的人们而言有着难以抗拒的融合力,当他走向前线的那一刻,甚至引起士兵们情不自禁的欢呼……毫不夸张地说,米达麦亚的一生中,最不会缺少的就是朋友。
但对罗严塔尔来说,既不会对他外表那一层冷傲伪装感到怯步,又同时能为他所敬爱的人,在全宇宙中却实在少之又少。吾皇,米达麦亚,吉尔菲艾斯……也不过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吧!吉尔菲艾斯死的太早,不然或许有机会和罗严塔尔建立友谊;莱因哈特对“双壁”的心情中同样包含“对其能力和人格具有的深厚信赖感”,但对罗严塔尔却还存在其他“像螺旋纠结在一起”的复杂感觉,加上莱因哈特本人也有封闭自身部份情感的倾向,在这样的两个人之间,虽然存在着友谊,却不会是肝胆相照的。
只有米达麦亚,他那走永远走在阳光下的真实人生是让罗严塔尔向往,羡慕,却又可望而不可即的,他那如清风一般的直白,明快,和对真情无所计较的付出,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令罗严塔尔无可抗拒地陷了进去。
米达麦亚不会因为罗严塔尔的伪装而疏远他。而也只有在米达麦亚面前,罗严塔尔才能完全摘下他冷傲的面具,甚至“可以将内心的盔甲全部卸下来说话”。----和米达麦亚这样的人在一起,人生仿佛变得很简单,可以安心地畅饮,可以开怀地大笑,可以痛苦地倾诉,也可以迷惘地追问----这位有着蜂蜜色头发的挚友,总是任由他汲取着友情的温暖,无论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会体谅着他,尽自己所能地关心他,开解他,帮助他,为他设想。对他欲言又止的时候,不会追问和干涉,而在更多的时候,即使他什么也不说,彼此间的心意也息息相通。
罗严塔尔所得到的种种,无论是权力、地位,还是声名、荣誉,都是他凭自己的力量去获取的,在他的人生之中,几乎没有任的幸运可言。唯一的例外,或许便是得以和米达麦亚相惜复相知的机缘。
那是上苍对这位心比天高却命途多乖的英雄唯一的恩赐。
唯一完全得心应手的搭档
因为这两个人的共同作战能获致其他人所罕见的高成功率,所以他们在各自独当一面之前的很长时间里总被安排联手作战。
“对他们本人而言,这么呼吸一致的搭挡对象,可说是别无他求了。能呼应米达麦亚的迅速的只有罗严塔尔,而能对抗罗严塔尔的巧致的也只有米达麦亚。阶级越升高,权限越大,他们的能力就越高涨,合作就越具效果。”
能够与罗严塔尔相抗衡的用兵家,在罗严塔尔本人看来,除了米达麦亚外至少还有三位。
但是,能在战场上以毫无间隙的默契和罗严塔尔的用兵相呼应的同伴,除了米达麦亚之外,可以说是别无他人了。
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最好的战友
唯一为之失去冷静的人。
罗严塔尔曾因当众斥骂朗古而招致后者的怨恨,这固然是由于他没有将朗古的存在看成一个威胁,不过就算意识到这一点他也不会后退的,那是因为“当时他感到他最亲密的朋友米达麦亚元帅受到侮辱,所以将单纯的怒气一股脑儿地全发动了。罗严塔尔为了他亲密的朋友,就算有再大的危险,他也会冒险冲过来”。
当前方误传米达麦亚死讯的时候,“统帅本部总长罗严塔尔元帅的脸,仿佛被他左眼的蓝给渲染似地,整个脸色铁青,用单手扶住皇帝所使用的指挥桌,以支撑住他修长的身材。他的手腕颤动着,这样细微的颤动,透过桌子传到莱因哈特的身上……”
罗严塔尔并不是那种冷静得仿佛没有感情起伏的人,但就算是乌鲁瓦希事件那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过让他稍微茫然了会儿罢了,他的应变还是很冷静的。而与奥贝斯坦发生的争执,是出于自身的价值观和矜持,也是在相当克制的情形下发生的。为了一个人的缘故令罗严塔尔失去冷静的情况,就只有在涉及米达麦亚的时候。
而相对地,“米达麦亚也同样是如此地在对待他亲密的朋友”----在听说罗严塔尔遭到拘禁的时候,米达麦亚二话不说就想冲出去和罗严塔尔见面,甚至说出皇帝“也没说被流放的女人们永远不能迁移到别的地方去啊”这种“纯粹是无用的诡辩”之词来;在罗严塔尔接受莱因哈特问话的时候,米达麦亚不顾打断皇帝对臣下的审问可能受到重责的后果而迫不及待地替罗严塔尔辩护,就连僚友的暗示都无法让他停止;在不得已而接受了讨伐罗严塔尔的命令之后,这位向来公私分明的“重臣中的重臣,宿将中的宿将”,更进退失据,险些不顾一切地射杀朗古而闯下大祸……
他们就是这样的好朋友。
唯一为之感到心痛的人
不是罗严塔尔无血无泪,而是一个人经历过最大的痛苦之后,普通的痛苦已经不能将他轻易触动----双色眼瞳里映射出的母亲手中的刀光,幼小心灵中溢满的父亲诅咒的摇篮曲,被在铺满那样痛苦的色彩的人生背景中,还有什么样的痛苦是可以突显出来的呢?
即使对于自己敬爱的吾皇,罗严塔尔在决意叛变的时候,内心所感受到的也是兴奋而不是沉痛。唯有米达麦亚,罗严塔尔清楚地知道着这位挚友一直以来是多么努力地想把自己拉到那条光明的道路上去,又是多么地为自己担心和牵挂,但他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辜负挚友的期望和努力。所以,他对挚友怀着深深的亏欠感。无比珍贵的友情,加上内疚和亏欠感,合其来便成了刻骨铭心的刺痛:
“‘米达麦亚,我多么想要再与你一起对饮哪!可是我已经亲手把这个可能性给摧毁了……’罗严塔尔在内心低声呐喊的时候,伴随着悲伤而来的激痛,象针一样地刺痛着他的心。”
“失去了这么样真挚的友情,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所以如果能够使友情恢复,无论以何种形式,无论时间多么短暂,他都将满心欢喜。”
而在友情的对面,回应着这份亏痛心的,是米达麦亚一生一次的不情愿地获胜,是属于男子汉的比黄金还要珍贵得多的矜持和泪水----
“……我,这一次希望能够败给罗严塔尔这家伙。”
“看见了吗?我这一生大概永远忘不了这幕光景吧!疾风之狼竟然哭了……”
唯一毫无保留地信任的人
罗严塔尔可以怀疑一切人,包括皇帝,甚至包括他自己,但却不会怀疑米达麦亚。
“疾风之狼的承诺,一言价值万金哪!”即ê;沟搅司鲂木倨鹋哑斓哪且豢蹋扪纤故呛廖藁骋傻叵嘈抛牛拔业呐笥寻。∮凶欧涿苌贩5摹卜缰恰。∧阋欢岫纳献约旱男悦蚁蚧实郾缁ぐ伞br>
而米达麦亚回应着罗严塔尔这样的坚信的,是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他敬爱的主君面前口是心非。面对乌鲁瓦希事件后罗严塔尔的行为中太多教人批评的地方,面对皇帝咄咄逼人的质问,米达麦亚脑海里所浮现的是密友咎由自取、一步一步进进迷宫深处的身影。但没有把这一幕告诉主君,而是仍然全心全意地为好友辩护着……
唯一了解自己内心的人
米达麦亚对罗严塔尔的了解程度,恐怕远超过罗严塔尔的想像。有些事情,是罗严塔尔不愿意增添好友的担忧与痛苦而极少,甚至不曾对他表露的,但好友却早已经有所洞悉了。
在某些方面,米达麦亚甚至是比罗严塔尔自己都更了解他自己的人。
“罗严塔尔排斥奥贝斯坦的理由和米达麦亚的情况则又略有不同。这两个人像是在抢同一块珠宝。他们都将自己理想寄托在莱因哈特皇帝身上,期待有朝一日美梦成真。然而,由于两人的理想色彩大相迳庭,所以冲突对立的形成自是难免了。
以米达麦亚的聪颖机敏,自然不难看穿这一点,但令他感到黯然的是,能洞悉此事以及洞悉此事而会引致的后果,实在无法两立。
米达麦亚深信,这位好友的聪敏度绝对在自己之上,不过,罗严塔尔却将之封起随波逐流,米达麦亚最近开始担心此种可能,那波潮流可能成为瀑布而坠落到无底深渊……”
关于乌鲁瓦希事件之后罗严塔尔的思想和行为,一直以来是众说纷纭的焦点,也是争议不断的悬案。我却认为,一切的答案,早已包含在米达麦亚的这一段“深信”和“担心”中了。
从表面看,罗严塔尔会认为自己在乌鲁瓦希事件之后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会不得不被迫向奥贝斯坦,朗古低头,甚至如果去面见皇帝澄清事实会遇到危险和屈辱,都是中了朗古的阴谋而导致的错误判断,即在一定程度上相信了朗古自己散布出来的“皇帝被奥贝斯坦和朗古挟持”的流言所致。
然而那显然并非事实。莱因哈特从来也没有成为过奥贝斯坦或者朗古的傀儡,当然也不会任这两个人去不公正地对待罗严塔尔。如果罗严塔尔想证实流言的真实性,其实是很容易的----他只要向米达麦亚核实就可以了。甚至向其他任何一位僚友核实也可以。提督们都很反感奥贝斯坦,绝不会协助奥贝斯坦掩人耳目的,相反,如果莱因哈特真的被奸臣控制,提督们一定正想方设法排除奥贝斯坦和朗古,而且正需要罗严塔尔的支持。无论如何,无论是在乌鲁瓦希星之前还是之后,罗严塔尔随时可以通过米达麦亚了解军务尚书的动向,这是毫无疑义的。但罗严塔尔却没有这样做。
再看下面这几段描写:
““我特别在意的是皇帝陛下和奥贝斯坦之间,最近好像有裂痕出现。如果有一天他们与我也不相为谋的时候,不知道会怎样……”连自己也有这样的担心真是太奇妙了,罗严塔尔不禁要苦笑了。他本身不是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有不屈居于任何人之下的地位吗?尽管如此,这个希望应该也是有其可行之道的。如果他一直给予高度评价的莱因哈特成了奥贝斯坦的傀儡的话,将是件多么有趣味的事情呢
。”
“果真如此的话,那位年轻霸主的人生不就是典型的虎头蛇尾吗?罗严塔尔心里这么想着,而且由于他本身霸气之所驱,他甚至还想到,不如自己就取代奥贝斯坦那些人来拥戴皇帝吧。
这一次皇帝即将在少许护卫的随行之下,前来罗严塔尔所掌管的领土,如果在皇帝来访新领土的时候,就请皇帝留焉为,不让皇帝回去,然后宣布大本营和宫廷迁到海尼森的话,那么奥贝斯坦等人因为没有与皇帝同行,到时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吧。这难道不是一个可以将全宇宙掌握在手掌之间的绝佳机会吗!”
“罗严塔尔本身的叛逆色彩,也不完全是透明无色的,正因为他确实有宛如枭的另外一面,所以自从他就任总督以来,便不时在研究按照新领土的生产能力,能够对帝国本土行使何种程度的政战策略,虽然说在他这些研究当中,都是把奥贝斯坦当作假想敌。”
以上数段显示出,罗严塔尔虽然对莱因哈特成为奥贝斯坦的傀儡这种可能性感到担忧,然而另一方面却又怀有期待的心情。他在自己的领土上不断以奥贝斯坦为假想敌人,研究对付帝国本土的策略,正说明他内心在某种程度上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到时候,他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与其让奥贝斯坦来操纵莱因哈特,不如由自己来。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代替莱因哈特掌握宇宙了。
毕竟,罗严塔尔莱因哈特的忠诚和敬爱并不是虚假的,虽然他也有称霸的野心,但要他无缘无故对莱因哈特树起叛旗,他自己并不能心安理得。所以,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与其说是他他中了朗古的阴谋,误信朗古制造的谣言,不如说是他是希望谣言中的内容是真的。如果可以相信这样的说法,他就不需要对背叛莱因哈特感到歉意或内疚了。与其说他是受了朗古的陷害,不如是说他利用了朗古,给自己找了一个实现野心的理由而已。
罗严塔尔不是缺乏洞悉阴谋或者粉碎跄钡闹腔郏月扪纤拇厦簦由侠骋蚬囟浴暗酃怠币幌虻男爬岛鸵兄兀约捌渌岫矫堑纳挥惺裁匆跄笔遣荒芊鬯椋敝苋骶娜ㄍ吐扪纤鸟娉值耐揪恫坏皇遣淮嬖冢一箍赡苡泻芏嘀种帧6率凳牵扪纤室夥庾×俗约旱拇厦簦≡窳瞬蝗ソ掖┱嫦啵捣约核狄丫挥衅渌≡窳恕u蛉绱耍扪纤娜肥浅鲇谧陨硪庵径晌涯嬲叩摹br>
对于这样的心思,罗严塔尔自己未必真正察觉到,然而米达麦亚却在事先就洞察到其可能性,可见米达麦亚对于罗严塔尔的了解之深。
“经对方这么一指出,这回轮到罗严塔尔无言以对了。米达麦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透过通讯萤幕,罗严塔尔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米达麦亚叹气之后,接着质问:“梦总有一天要醒过来,醒来之后又该如何呢?你说你想要与皇帝交战,藉着交战得到满足感,但是战争过后,也获胜了,你要怎么办呢?皇帝不存在以后,你要如何来填补你内心的饥渴?”
或许直到那一刻,罗严塔尔才明白,其实疾风之狼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单纯,他对于自己的了解和一直以来的良苦用心,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深得多。
在那一刻,这个好朋友在罗严塔尔眼里大概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可敬,更可爱,更珍贵吧!
但是,剑已出鞘,无法收回,这份满足,会伴随他直到生命最后一息,而这份憾然,只能留待来生弥补……
唯一值得托付的人
这不只是因为米达麦亚可以被罗严塔尔毫无保留地信任,同时更是因为罗严塔尔不需要在米达麦亚面前保留任何的伪装。拜托民事长官、鲁兹的妹婿帮忙处理善后,那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民众。能让罗严塔尔为了自己的事去拜托的人,只有米达麦亚----请米达麦亚为自己做些什么,不会有负担,不会有损于尊严,因为他们的友情中不存在这样的间隙。
“古代好像有个了不起的家伙,似乎曾经说过这么一句了不起的话。他说一个人临死的时候,如果能够有个可以把孩子托付给他的朋友,是人生至高无上的幸福……去见渥佛根;米达麦亚,把这个孩子的将来托付给他就可以了。那将是这个孩子一生最好的保障。”
是的,米达麦亚是唯一可以让罗严塔尔感受到幸福的人。当巨星的光彩消逝于天际,当传说的帷幕悄悄落下,有一个一岁两个月大的婴儿把手伸向即将撑开新的历史的那片星空。“菲利克斯”是他的名字。托起他的肩膀虽然矮小,却是那样的平稳牢靠----它所正托起的是跨越了传说和历史、生存与死亡而共属于逝者和生者的幸福。
“皇帝拜托你了。”
这是罗严塔尔的另一次重托。也是一个更重的托付。
不只是为了皇帝,更是为了自己的忠诚与真心。对别人说这样的话,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叛逆辩解,所以,只对米达麦亚说。
谁能说得清他对好友所说的这最后一句话里,到底包含了多重的份量啊!
因为有你在,因为还有你守护着吾皇,守护着黄金狮子旗,所以我才能放手一战。
在罗严塔尔死后与希尔德相约“我会连他们的份,也一起效忠于皇帝。我在此立下誓约,无论皇帝意欲如何,我的忠心绝不改变”的时候,在不能确定意欲何为的共和主义者冲上伯伦希尔舰,皇帝又不准提督们去指挥和助战,因尔或许会有欲对皇帝不利的敌人来到面前的时候,米达麦亚没有忘记挚友在最后的那一句交代。
如果说,莱因哈特与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友情的意义之一在于当后者活着的时候,前者的生命有着双倍的质和量,那么罗严塔尔与米达麦亚友情的意义之一,则在于当前者故去之后,后者背负起了双倍的人生和责任。
因为,活着的人,必须背负起继续生存下去的义务,为了将死者的记忆永久保存下去的目的,也为了将他们的霸业传诸于后世……
银英之中,你最希望亲历的是哪一幕?对这样的问题,人们已经有过太多经典和不经典的答案。
而我想说,我是多么渴望能穿越沉重的历史风云,揭开旧王朝烙于真相上的封印,走进那一天的“后费沙”的酒吧里啊!
一个是“好色的下层贵族”,一个是“顽固的平民”,我想看到在当时人眼中可能微不足道,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深刻地改变了历史的,在那一天他们壮丽的相逢……
x:x未知数
总是小心而近乎完美地掩饰着自己的罗严塔尔,集种种矛盾于一身的复杂得令人目眩神迷的金银妖瞳,究竟还有多少是不为我们所知,所理解的?答案也许没人知道。
如果罗严塔尔的一生是一则方程式,身为旁观者的我们所能得出的只能够是不确定解,而不确定解的另一个含义就是无穷多解。
其实,即使是他自己,又怎能一一说清?
说不清的罗严塔尔,说不尽的金银妖瞳。
y:yak能帮忙的朋友[俚]
虽然罗严塔尔的冷笑怪僻会令一些人反感,发怵,甚至毛骨悚然,但看到他营救米达麦亚时不惜“尽一切可能的手段”的决心和胆略,任何人都难以否认,以朋友身份存在时的罗严塔尔是可以依靠的,是担得起米达麦亚那一句“一切都交给你了”的。所以希尔德断言,“罗严塔尔的存在如果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同伴,那自然具有无人可比的信赖感。”
z:zonked醉的
“啊!无论如何,如果能够在酒醉的时候死去,那应该是一种幸福吧!”
因为这一句话,使“沉醉”成为评价罗严塔尔时的另一个常见话题。又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句:“这是罗严塔尔的真心话,不过“酒醉”这个字眼里面,或许还包含一些好比爱着某一个人或者竭尽忠诚这些情绪在里头吧?”以致很多人说,罗严塔尔把自己和其他提督们对莱因哈特所寄予的理想及奉献的忠诚视为一种“醉”,而罗严塔尔的不幸在于,他在不该清醒的时候清醒了。于是,理想受到了质疑,忠诚随之动摇,“众人皆醉我独醒”,他孤独地举起了叛旗。
我的理解却有些不同。
所谓的醉,其实是种只忠实于此时此刻真实感受的放纵。
没有爱的人,无论喝多少酒,也不会表现出爱。没有忠诚心的人,无论醉到什么地步,都不会表现出忠诚。一个失恋的人,在喝醉酒的时候可能说出憎恨分手对象的话来,这些话不一定能反映他的感情实质----也许他依然深爱着对方。但是,在这一刻,他所抒发的怨恨绝对不是错觉,而是他彼时最真实的感受。
“少年时代之所以会让人觉得幸福,是因为他们还可以不用知道自己真实的本色。”
是的,这就是沉醉的幸福。也许此时的一切就是自己真实的本质,也许并不是。但是,假如现在的感觉是幸福的话,那么只要忠于这一刻的心情,就可以握住手中的幸福。即使它与自己与生俱来的本质有所差异,但幸福的感觉并不是虚假的。假如按照自己的本色去生存必须以牺牲手里握着的幸福为代价,那就无怪乎“在酒醉的时候死去应该是一种幸福”了!
不谈现实中的“酒醉”的概念,原著引出这个比喻时,罗严塔尔的所指其实是明确的----“酒醉”是指“不用知道自己真实的本色”,而不是“看不清世界的本色”;相应地,“酒醒”指的是“知道自己真实的本色”和“依照其本性来经营其生涯”。“酒醉”与“酒醒”完全是以对“自己真实的本色”的认清与否作为区别,并不包含对其他事物看清与否的概念。
因此,罗严塔尔的“忠诚度”,是随着“依照其本性来经营其生涯”的意向的强烈性和可行性而起伏的----前者是感性指数,后者是理性指数,其中任何一者的改变都会造成罗严塔尔心意上的波动。比如莱因哈特当年在秃鹰之城表现出的脆弱,就使罗严塔尔看到了实现野心的“可行性”,而莱因哈特当时对罗严塔尔所说的那番具有挑衅性质的言辞,则诱使了罗严塔尔心意强烈性的骤升。
但是,以上种种和“理想受到质疑”没有什么关系,也不代表罗严塔尔认为其他人的忠诚就都是一种“酒醉”。当年,罗严塔尔看到幼校学生那单纯的钦佩与热情时,就疑惑地对僚友说过,“这应该说是酒醉或者说是清醒呢?到底是哪一种状况?”可见罗严塔尔从不认为所有单纯执著的情感都是“酒醉”。相反,对米达麦亚那样的人来说,“忠诚”“光明”“正道”原就属于他的本色,无论醉与不醉都不会改变。只有“金银妖瞳”这样常常呈现出情感不同侧面的人,才总在“醉”与“醒”间徘徊不已吧!
“不论是作为银河第二王朝之重臣的宿将、或者是有能的忠诚高级官员,这样的一种生活方式或者是以此身份死去应该也是不坏的。虽然说这与自己与生俱来的本质,或多或少有些差异也说不定,但人类并不是一定能够依照其本性来经营其生涯的……如果他能够满足选择如此这样的一条道路的话,那么他或许可以就这样与无与伦比的君主和无与伦比的挚友度过一生也说不定――就像教科书上所写的一样。这样的想法对罗严塔尔来说是具有魅力的,但是罗严塔尔也察觉到,正因为它是得不到的,所以才显得有魅力,当然这样的一种体认对罗严塔尔来说是非常苦涩的。”
在罗严塔尔看来,“就这样与无与伦比的君主和无与伦比的挚友度过一生”是“有魅力的”,至少在现在看来是种幸福。但是,罗严塔尔却偏偏知道自己是有着悸动的野心的。不仅如此,他更知道,自己恐怕没有耐力长期忍受和平无为、在安逸中一点一点逐渐腐朽的未来。
假如可以一直沉醉于眼前的“魅力”之中,或许他就不必觉得苦涩了吧!但他无法做到。他是因剑而生的,让他永远埋藏自己“剑”的本质,而以不属于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他宁愿选择“因剑而亡”。
然而,正如前文所言,野心并非罗严塔尔全部的本质,忠诚同样是他生命中最真实的一部份----这才是拥有金银双瞳的元帅的色彩。
想保持忠诚,却无法抛弃野心,想实现野心,又不愿背弃忠诚----这样的矛盾决定了罗严塔尔无论选择野心还是忠诚,都将注定是不彻底的。或许罗严塔尔在很长时间里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只是单纯地以为野心才是自己的本质,忠诚只是一时的纵情陶醉而已。然而却有一个人对于这点看得十分清楚----
““你醉了,罗严塔尔。”
“我没醉。”
“你醉了。不是因为酒,而是一场沾染血腥的梦。”
经对方这么一指出,这回轮到罗严塔尔无言以对了。”
也许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意识到,“我终于想到我不就是为了与皇帝交战,为了从其中获得满足感而活着的吗”这样的想法,其实同样也是种“醉”;叛逆的心意,也一样需要依靠沉醉的力量才能得以坚定啊!而自己,原来还是无法将忠诚的情愫从内心抹去,原来并不想要摘掉那面黄金狮子旗……
在金银妖瞳元帅的一生之中,对女人,对事业,究竟哪些时候是醉,哪些时候是醒,又有哪些时候处在半醉半醒之间,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吧!
他那短短的叛变历程,从一开始就处处表现出不可救药地缺乏彻底的决心,这大约是他从前无数次的假想和计算都不曾料及过的。
如果他早知道的话,还会不会义无反顾走上这条道路来呢?
一部《银河英雄传说》,留给人太多的憾然,也留下了太多的遐想。“如果……”不仅是小说中常常出现的句式,更已经是相关讨论中被用得最为泛滥的句式之一。
书中的人物,或是书外的我们,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假想,但却永远不会有答案。
因为,这就是历史。
这,才是人生。
对于罗严塔尔来说,醉也好,醒也好,本色也好,非本色也好,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我相信他对自己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不曾感到后悔。
历史也罢,人生也罢,不可能不留下遗憾。就算重来一百次也不可能。
只要无悔就好。
(全文完)
后记:
这么长的一篇文章,拖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到了完成的这一天。
一点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知选择了一个不自量力的题目,金银妖瞳的人生,不是可以用一篇文章可以说尽的,也不是二十六个字母可以概括无遗的。
但还是忍不住会选择这个题目。
不敢期望读到它的人们都能赞同我的观点和想法,假如能给读到它的人带来一点点启发和一点点触动,那就是我莫大的成就了。
feifei(shshd)
2004年11月5日
再论罗严塔尔叛意的点起与燃烧2007-03-0101:14
原著中“罗严塔尔的霸气,正是因为感应到这只有翼狮子的咆哮才点燃的不是吗”这句话,一直以来被很多人作为罗严塔尔是为了呼应莱因哈特的霸气、满足莱因哈特的战欲才叛变的论据,关于这一点,我在《解读罗严塔尔的二十六个关键字》一文中表示过反对意见,并做出如下解释:“当罗严塔尔下定决心举起叛旗后,的确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呼应早已察觉到的皇帝霸气的需要的意识”。
现在,我决定收回这句话。我认为这句话指的其实是三年之前莱因哈特对罗严塔尔发出挑衅那件事,而不是后者的叛变。
每个人身体里都同时埋藏着忠诚和叛逆的潜质,只不过由于外在环境的刺激不同,可能诱发出截然相反的结果,而罗严塔尔性格、才能决定了其叛逆潜质一旦被激发出来,就不可能被简单地忽略、漠视、压制。不过如果最开始就没有产生那样的外因的话,也许内因从始至终都不会被激发出来。就象莱因哈特,虽然具有霸主的潜质,但是如果他出生在自由行星同盟尚未丧失其理想的时代,也不见得就会成为第二个鲁道夫大帝。
在拜访莱因哈特的那个夜晚之前,罗严塔尔从来没想过去推翻高登巴姆王朝这种事,证明其叛逆潜质还在体内沉睡,在吉尔菲艾斯死后那种情况下,罗严塔尔除了怎样让莱因哈特尽快振作起来之外,也并没有为自己计算过些什么,这也证明知道当时其叛逆潜质也仍然没有被激发出来。
正因如此,当坎普死后罗严塔尔在米达麦亚面前质疑莱因哈特是否值得其效忠、显示出其叛意的时候,才会令米达麦亚一时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和之前何以会表现出这样大的落差。
表面看,是对坎普的死有兔死狐悲之感,对莱因哈特只把吉尔菲艾斯一个人当同伴,只真心在乎这一个人,而把其他部下都仅仅当达成政治目的的工具感到不满、不平,这固然也合理,问题是,莱因哈特对吉尔菲艾斯的特殊又不是昨天才开始的,自从元帅府初建后,莱因哈特特意为吉尔菲艾斯制造立功晋升的机会,每次战役中都无条件地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吉尔菲艾斯以使其功劳、地位凌驾于其他人之上,并赋予其他人都没有的特权等等这些在奥贝斯坦眼里纯属私情带入公事的严重不妥的做法,罗严塔尔也一直很清楚,何以那个时候没有不满,等到事过境迁,人都死了大半年了,才突然计较起这些来了呢?
原因,书中已经通过罗严塔尔自己的内心揭示出来了,就在于莱因哈特对他说的那句“随时可以挑战我”的话,点燃,或者说唤醒了罗严塔尔沉睡的叛逆潜质,然后蓬蓬然一发不可收拾。
以一个从来没考虑过取莱因哈特代之的可能性的人来说,莱因哈特肯一直以盟友的姿态来对待部下固然好,但即使不是如此也无所谓,因为“罗严克拉姆公爵是一代英雄,我们作为他的助手去辅佐他,而后得到相对的奖赏就行了,最重要的是,统一宇宙,结束乱世不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理想吗”已经足以构成忠诚的理由了。以此为前提,即使真的被当成政治工具又如何――李希特和布拉格不就说过吗,罗严克拉姆伯爵把我们当工具,我们也可以把他当工具,利用他来达成我们的目的,而奥贝斯坦不是也以这种心态很坦然地对莱因哈特奉上忠诚吗?当然如果有一天莱因哈特本身背离了那些前提,或许需要重新考虑是否该继续对其效忠,不过那并不是因为不甘心沦为政治工具。
“我也不敢断言自己到目前为止所做的判断和选择都是正确无误的。即使现在尚无任何不妥,但有朝一日,我或许会后悔不已呢!”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说不定有一天我会为了当时想方设法让罗严克拉姆伯爵振作起来而后悔,甚至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
这句话充分显示了罗严塔尔前后想法上出现的重大转变,米达麦亚无法理解,是因为他不知道这种转变发生的理由,不知道是莱因哈特对罗严塔尔说的那些“不妨挑战我”的话,使“这样的想法一直在罗严塔尔心中挥之不去”的。因为心态变了,对问题的看法自然也随之变了。
这种情形正是奥贝斯坦最担心的,也可以说刚好印证了他的先见之明――《君主论》的精髓之一在于,君主在必要时可以冷酷、可以残忍,但是必须巧妙地把这种冷酷、残忍伪装起来,不使人察觉,而不是把这种冷酷、残忍暴露于天下人面前之后,用一个自认为合理却不能使大多数人信服的理由敷衍过去。奥贝斯坦并不认为一个君主把部下当用过就丢的工具有什么不妥――他对自己尚且抱着必要时可以当工具牺牲掉的准备,何况其他人!问题是,在新体制还没有确立、稳固的情况下,不能让莱的部下们察觉到这一点,否则后者难免产生“对你而言我是死是活根本无关紧要,反正用完了可以再找新的,不过就是高级一点的消耗品罢了,那我凭什么要一心效忠于你”的想法,而莱因哈特对吉尔菲艾斯的态度与其他部下的过大反差,却让本来可能根本没人去注意的东西被突显出来。当时没有人不满或不甘,是因为莱因哈特还没有暴露出足以令部下产生动摇的弱点,一直以来他都以神一般的姿态立于众人面前,使部下没有机会产生挑衅其地位的想法,但莱因哈特本身有其不成熟之处(而且很多),万一哪天他的弱点暴露出来(即使不是吉的死,也可能因为其他事暴露出来),到时候就难保不产生连锁反应了。米达麦亚会有“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好好的,何必刻意去改变”的想法恰恰说明他只是一个军人而不是政治家。
此后三年中,“您所期望的究竟是什么呢?您希望我单纯地只是您霸权中一个忠实且有用的齿轮吗”的想法一直成为罗严塔尔内心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之一,吉尔菲艾斯死后,莱因哈特把他的执着转移到了杨威利身上,对比之下的反差仍在延续,虽然换了一种形式,却一直在刺激着叛逆意识觉醒之后的罗严塔尔那不甘居人下的矜持――
“果然,看来这个天才是无法无视于那个魔术师的存在的。罗严塔尔为自己心头的悸动感到吃惊。他似乎对杨有些许的嫉妒。这个敌人似乎总是占据着皇帝的意识”
““有权利能够叫杨威利毙命的,在这宇宙中仅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们帝国的皇帝。就算是奥丁大神也不得侵犯这项权利。”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对着他的幕僚贝根格伦这么地说道。这话当中虽然讽刺着莱因哈特对于杨的死心眼,但也有大半是真心的表露也说不定。”
能不能被皇帝视为平等的盟友――至少不是高级消耗品一般的政治工具和低人一等的部下这种事不是罗严塔尔可以选择的,不过能不能成为使皇帝可以得到其忠心却不能任意支配的部下,可以击败、杀死却无法忽视其存在的敌人,可以平定却却无力挽回的叛逆者,以这种方式展现自己不甘人下的野心与矜持,却是可以选择的。三年之后,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最后一次通电中,他曾经想把莱因哈特那段话告诉米达麦亚,“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强大的敌人才是这个人真正的渴望的啊”,如果说“罗严塔尔的霸气,正是因为感应到这只有翼狮子的咆哮才点燃的”,那这火焰也是从三年前一直燃烧到现在,只是因为主客观多种原因造成了这个时候才爆发出来。
而潜质一但被激发,就不再依赖于诱因而存在,而会以自己的方式去生长、发展,尤其是对罗严塔尔这种个性的人来说。正如安妮罗杰的入宫激发了莱因哈特体内的霸气,但这霸气的激荡却不会因为安妮罗杰的想法或她的回归而停止一样,罗严塔尔的叛意一旦产生,就只会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去选择出路,不会再单纯依赖于莱因哈特的想法或做法。就结果来说,莱因哈特处置了朗古,粉碎了令罗严塔尔产生动摇的“军务尚书和朗古把持朝政”的谣言,甚至本人并没有迫不及待地为了满足战欲而亲征这些事实都没有让罗严塔尔接受米达麦亚最后一次提出的“回头是岸”的建议,相反,他的决心是打倒米达麦亚,逼皇帝亲自出战。
因此我反对说罗严塔尔是为了呼应莱因哈特的霸气才叛变的――最初让罗严塔尔产生叛意的的确是那个时候失去朋友和姐姐后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从而也没有任何值得珍惜的、除了战斗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生存意义、所以就算对手是自己人也无所谓的莱因哈特,而认知到莱因哈特对战斗的渴望这一点,使罗严塔尔相信自己的叛变和对莱因哈特的忠诚并不矛盾,客观上消除了罗严塔尔下决心叛变的阻力,尽管如此,罗严塔尔是出于自己的战欲、矜持以及野心而叛变的,正如吉尔菲艾斯临终前的遗言使莱因哈特得以深信自己的战斗是在完成对吉尔菲艾斯的承诺,客观上支持了他的战斗意志,然而这只是一个结果,不能倒过来说莱因哈特是因为要完成对吉尔菲艾斯的承诺才想统一宇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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