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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契诃夫笔下可怜的小公务员切尔维亚科夫，如果换成我，领导坐我前排，我也朝他打个喷嚏，就算没有唾沫四溅，我会不会也恐惧忧郁至死，特别是在这种前有非典、后有甲流的恐怖时期，美国电影《恐怖地带》里的那场景很深刻地烙印在我脑子里，一个已经“中招”的人看电影，打了一个喷嚏，唾沫星子在电影放映机投射出来的光亮里星星点点，随意飘散，传播着一种象埃博拉一样的可怕病毒，如果我是这个倒霉的观众，就算领导不处理我，就象切尔维亚科夫未必会被处罚一样，我想我也会不会落得与切尔维亚科夫同样的下场。

第六章徐福阳（34）

我嘴里出来的未必是埃博拉病毒，但我有没有说过对领导不恭敬的话，有没有在领导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无能和无知，有没有有意无意地对领导的任务安排表达出不满，我有没有在领导想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去打搅了领导……

我盯着手机屏幕胡思乱想，当手机提示我时间到了的时候，我立即冲出了门，冲到门口才想起手机还放在桌子上，没有手机我就联系不上叶燕雁。

我从五楼沿楼梯快步走下来，现在是电梯使用的高峰期，我不能等电梯，我也不能从楼梯上跑下来，这样影响不好。

我到了一楼门厅，把手指头放上考勤机，心慌意乱之下，一连按了好几次，考勤机也没有提示我“下班”，这是设置好的语音提示，就象骗子经常把电话打到你手机里，用好听的女中音“提醒”你：你在某某商场消费了4800元，这笔款将从你的某某银行账户里扣除，如有疑问，请拨打咨询电话123456789。被骗的人还真不少。

我定了定神，这回考勤机终于提醒我“下班”了。如果现在黄立武还在台上，我早就可以出去与我的燕相会了。把下午考勤的时间从上班的时候调整到下班的时候，是章玉兰来到嘉州市财政地税局后的又一个创新之举，但这个创新之举并没有象其他改革一样赢得满堂喝彩，可以说是毁誉参半，老实人喜欢，觉得这样公平，他们看不惯机关里的老油子下午上班一考勤就开溜，老油子不喜欢，人家明明没事做，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想进步什么的，中途溜出去爬爬山晒晒太阳也没得自由，那还叫人家怎么活。

但是机关里毕竟良民百姓居多，起码的职业道德还得讲嘛，章玉兰说过了，你们的八小时是纳税人花钱买过来的，你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所以有人反对过一阵，这制度总的来说是顺利推行下去了。

桦盖山位于嘉州市区的中心地带，现在是出租车交接班时候，很难拦到出租车，我也没有车，因为买了房子后，几乎身无分文，只能坐公交车。

一坐下来，我就拨打叶燕雁的手机，还是好听的女音提示我对方已关机，*太不负责任，对方明明已关机这么长时间，还提醒我稍后再拨，*就没有办法把她的手机开起来吗。

我就想写短信，但写什么好呢，而且叶燕雁肯定收不到，只要她不开机。想来想去，我只写了：燕，你一开机就打我手机。

桦盖山这地方我去过，上过山顶，那时候年眉还没调到嘉州，有时双休日我也懒得回去，我当时租住的房子与桦盖山不远，我偶尔也就爬爬山打发时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徐福阳（35）

山上最多的数就是桦树，不知这山名是否因此而来。长年树木葱郁，春夏季节，野花野草遍布缓坡，秋季山上还会结一些野果，使我想起我的童年，我童年在乡下老家房屋背靠着的山上，经常要找一些野果充饥，花花绿绿的我都能分辨得出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甚至知道哪些是蛇吃的，哪些又是野兔或野鸡喜欢吃的。但离开家乡太久了，我已经对野果失去了最起码的辨别力，所以尽管看着桦盖山的野果我觉得亲切，嘴也馋馋的，但只能不吃。

我把短信发了出去，我断定叶燕雁十有*就在桦盖山上，因为嘉州市区的山不多，桦盖山位于老城区，是嘉州人爬山休闲的首选，而且我有一次在夏伊蔓那儿看到过办公室干部的送报纸家庭地址表格，叶燕雁的家就在桦盖山附近的玉树路，具体名牌楼层室号什么的我是不记得了，不，是根本没有去记。

市郊也有几座山，但依叶燕雁的性格，应该不会跑很远，比如市郊的西山，报纸上还时有报道说发生抢劫案，因为西山靠近嘉州的“鞋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势力范围和经常性活动场所。

好在单位与桦盖山也就五六个站，公交车快到桦盖山站的时候，我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但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振动，我这才想起开会时听了南光泽的话，把手机调到无声状态去了，于是连忙调回正常状态去。

是叶燕雁的短信，她说：徐，我在桦盖山上。

我站在公交站牌下回了短信：燕，我在山脚下。

我抬脚没迈开几步，短信又来了：徐，我在纪念碑边上。

这回我就不回短信了，一口气跑上几十层台阶，就看见了纪念碑，却没有看见她。

我想她应该就在附近，就先停下来喘口气。看看那气势雄伟的纪念碑，突然觉得很“新”，不象是经历了几十载风雨的样子。我又抬头往上看，山顶上有一座庙，不知叫庙合适不合适，门檐下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的是大雄宝殿，好象中国到处都有叫大雄宝殿的庙宇，大雄宝殿的门柱上，还挂着“文宝区道教协会”的牌子，所以经常看见一些胡子长长的道士上下桦盖山。

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站在原地不动，身子往后一仰，果然就是我的叶燕雁！我很想抱住她，但是仰抱的动作难度系数很高，如果她身子往后一退，我就后脑着地了，具体地说就是脑干要撞地了，也许还要断上脊椎骨，桑兰的命运我自然轻易不去尝试。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徐福阳（36）

我分析过后，只得先挺直身子，把身子转过来，但当我正面对着她的时候，我又放弃了抱一抱她的念头，但是我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我想给她传递一种力量，使她觉得不再孤单。

我发现燕突然变得非常美丽，我知道她本来就很美，但是今天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她的眼睫毛显然是做过了，看上去一根根的比平日长了许多，把眼睛衬托得分外明亮，她脸上也薄薄的施了一层，她穿了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在黄色的夕阳映照下，反射出一种我叫不上啥色彩的绚丽光芒，不要说她平时很少穿裙子，这个时代也已经很少有女性穿连衣裙了，我恍如回到了五年十年前……

傻看什么呢？燕说着，咧开唇轻轻地笑了。

我突然显得有些紧张，是心思被人一眼看穿后的心虚。我想了想，认真地说：

今天你真美，平时我怎么就没发觉呢，按理说，天天坐我对面，观测地理位置优越，就从观看的角度看，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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