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人的任何活动,无论是破坏性的还是建设性的,生命的萌生和衰亡的表现,
没有哪一样是不同臭味联系在一起的。
当然,巴黎最臭,因为巴黎是法国最大的城市。而在巴黎市内,又有一个地
方,即在弗尔大街和铸铁厂大街之间,也就是圣婴公墓,那里其臭无比,简直像
地狱一样臭。八百年间,人们把主官医院和附近各教区的死者往这里送;八百年
间,每天都有数十具尸体装在手推车上运来,倒在长长的坑里;八百年间,在墓
穴和尸骨存放所里,尸骨堆积得一层又一层。直至后来,在法国革命前夕,几个
理尸坑危险地塌陷以后,从公墓里溢出的臭气不仅引起附近居民的抗议,而且导
致他们真正起来暴动,这时这地方才被封锁起来,被废弃了,千百万块尸骨和头
盖骨才被铲出,运到蒙马将夺牌地下基地.,人们在这地方建起了一个食品.交
易市场。
在这儿,就在这整个王国最臭的地方,一七三八年七月十七日,让一巴蒂斯
特·格雷诺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那一天是这一年最热的旧子之一。炎热像铅块
一样压在公墓上激动城外压到邻近甜街巷全,蒸气散发去烂厥果和烧焦的兽角混
合在一道的气味。格雷诺耶的母亲在临产阵痛开始时,正站立在弗尔大街的一个
鱼摊旁,为早些时候掏去内脏的鲤鱼刮鱼鳞。这些鱼据说是早晨才从塞纳河拖来
的,可是此时已经散发出阵阵恶臭,它们的臭味已经把尸体的臭味淹没了。格雷
诺耶的母亲既没有注意到鱼的臭味,也没有注意到尸体的臭味,因为她的鼻子已
经迟钝到麻木的程度,何况她的身子正疼,而疼痛使她的感官接受外界刺激的能
力完全丧失了。她一心一意指望疼痛能够停止,指望令人讨厌的分娩能尽快结束。
这是她生的第五胎。五次她都是在这儿鱼摊旁完成的,五次生的都是死胎或半死
胎,因为在这儿生下来的血淋淋的肉,同撂在那里的鱼肛肠没有多大区别,而且
也没活多久,到了晚上,不管是鱼肛肠,还是生下来的肉,或是其他的东西,都
被统统铲走,装在手推车上运往公墓或是倒进河里。今天这一次看来又是如此。
格雷诺耶的母亲还是个青年妇女,二十五岁,还相当漂亮,嘴里牙齿差不多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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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还有些头发,除了痛风、梅毒和轻度肺结核外,没有患什么严重的疾病,她
希望能够长寿,或许再活上五年或十年,或许甚至能够结一次婚。作个手工业者
的受人尊敬的填房,或是…格雷诺耶的母亲希望一切很快过去。当分娩阵痛开始
时,她蹲到宰鱼台下,在那儿像前五次那样生产,用宰鱼刀割去刚生下来的东西
的脐带。但是随后因为炎热和臭气——她并没有闻到臭气的臭,而是闻到一股令
人难以忍受的、麻醉人的气味;她觉得,就像一块田里的百合花,或是像一间狭
小的房间养了太多的水仙花产生的气味——她晕了过去,向一边跌倒,从宰鱼台
下跌到路中央,并在那里躺着,手里握着宰鱼刀。
人们呼喊着,奔跑着,围观的人站成圈子,有人把警察叫来了。格雷诺耶的
母亲依然躺在路上,手里握着那把刀。后来她慢慢地苏醒过来。
“你出了什么事?”
“没事。”
“你拿刀干什么?”
“不干什么。”
“你裙子上的血哪儿来的?”
“宰鱼沾上的。”
她站起来,把刀子扔掉,走开去洗身子。就在这时,宰鱼台下那才生下来的
东西出乎意料地哭了起来。大家朝台子下看去,发现新生儿就在鱼肚肠和砍下的
鱼头中间,上面停了一堆苍蝇,于是便把他拖了出来。人们照章办事,把婴儿托
付给一个乳母,而母亲则被捕了。由于她供认不讳,而且是毫无顾虑地承认,她
确实是想像前五次那样做法,把生下来的东西撂在宰鱼台下任其死去,于是人们
就对她起诉,她因为多次杀婴罪而被判处死刑。几星期后,她在沙滩广场上被斩
首。
这婴儿在这期间已经换了三个乳母。没有哪个愿意长期收养他。据说这是因
为他吃得太多,一人吸吮两个人的奶水,把供其他婴儿的奶都吸光,因而就剥夺
了乳母维持生活的手段,因为乳母光是喂养一个婴儿无利可图。主管的警官,一
个叫拉富斯的男子,对这事情感到厌烦,打算让人把这小孩送到圣安托万大街的
弃婴和孤儿收容所;从那儿出发,每天都有一批小孩转送到鲁昂的国立大育婴堂。
但是当时运送都是靠脚夫使用韧皮编的背篓进行的,为了提高效率,每只背篓一
次装进多达四个婴儿;因此在运送途中死亡率特别高。由于这个缘故,背篓的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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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者被通知只能运送受过洗礼的婴儿,而且这些婴儿必须有在鲁昂盖章的正规运
送证。由于格雷诺耶这婴儿既未受洗礼,又没有二个名字可以正正规规地填在运
送证上;再说,警察局不允许把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孩弃置于收容所的门口——若
是这么做,就会使完成其他手续都变得多余了,也就是说,由于运送小孩可能产
生的一系列行政技术方面的困难,同时也由于时间紧迫,警官拉富斯只好放弃了
他原来的打算,把这男婴交给一个教会机构,换取了一张收条,这样,人家可以
在那里为这小孩洗礼,并对他以后的命运做出安排。于是人家把他交给圣马丁大
街的圣梅里修道院。他在那儿受洗礼,被取名让一巴蒂斯特。因为修道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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