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真打算这样做吗?”嬴异人走后,之月从后面的黑暗中走出来。
“难道还能做别的吗?”末桑看了他一眼,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之前我们一直都保持着中立,从不会介入到他们的争斗中,这一次我为他保住了孩子似乎像是表明我的立场了。”
之月摇头,“其实公子该是早就想好了,之前你特意安排我引起蒙骜的注意便是想要告诉他我们的存在。虽然我并不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是不会反对的,你又何必瞒着我呢?”
末桑叹口气,看着幽深的夜空,很久才道:“我知道这些都是瞒不过你的,当日蒙骛将铙歌从齐国带出来你也见到了,本以为赵家父子会好好的用这个机会,谁知道这反而成了他们分歧的原因。日后的情况更是所料不及,铙歌毕竟不是侯门小姐,她的生命力顽强的像是一株野草,半点也看不出当日自杀的脆弱。也许就是这一点吧,既是她的优,也是她的弱。嬴异人看惯了邯郸灯红酒绿中载歌载舞的姑娘,虽然云衣优为天人,却始终入不了他的眼,没想到铙歌一来竟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当日我也只是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才冒名云衣到吕府,不出所料的见到了嬴异人,又看到他眼中闪亮的好奇,心中才稍稍笃定。日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借用赵府将铙歌送出去原本也是计划之中的,虽然一度有些偏离了,但好在如今仍是按照着原先的想法而进行着的。只不过……”他叹气,“只不过我没想到嬴异人竟是真的动心了。”
“所以你就想办法在铙歌怀孕后将她从嬴异人身边移开吗?”
末桑转身看着他,眼中的冷厉一闪而过,之月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末桑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喜欢铙歌失去记忆。”
“的确,前后判若两人,我想嬴异人也是不喜欢失去记忆的她的。”
两人一时间都是沉默。天空中飘来几片云彩,把月亮遮住了,天空顿时暗了下来。明日该又是一个晴天,只不过有时候突然变天,从晴着的天空落下雨滴。
“你不觉得府中有时候缺少些东西吗?”末桑突然道。
“当日我跟踪铙歌时,听到她念过‘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的句子,二十四载,春夏秋冬,无一日不是这样过的,却从未有过她的这般心情。”
末桑失笑,“原来是这样。”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开了。
铙歌从窗口看着两人离开,黑夜里看不清她的脸,只一双眸子里阴晴不定。她轻轻抚摸着小腹,难以相信里面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原来末桑其实也是知道的吗?她想着他们刚才说的话,不清楚是他们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没有防备。想想自从来到这里,见到的是步步为营的计谋,走过的也是精心设计过的摆满了机关的精致地板。
暗自摇头,以前只学会了多情,如今也终于知道多谋了。
忽然,窗前闪过一个黑影,铙歌面色一凝,心下却是犹疑不定,这人该是故意来引自己出去的,是谁呢?脑子里闪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她身形一顿,悄悄从窗户跃出,追着那人而去。
果然,走了不多久,那人变停在一处河边,挨着岸边的石头站着,一看便知实在等她。
铙歌走过去,的确是他。不禁好奇,这人是谁呢?
“你来了。”他说道,声音微微沙哑。
铙歌身体一滞,这个声音,竟是如此熟悉。“你是谁?”她问。
那人轻轻一笑,“你只会问这个问题吗?”
什么只会这个问题?好像我问过很多次似的。铙歌暗暗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我是谁很重要吗?重要的不是我是谁,而是你自己是谁。倘若你是铙歌,那么缤纷来路你又记得谁?前尘往事你又记得多少呢?恐怕是一丝皆无吧。”
铙歌一愣,这句话是……她想起那天在嬴府遇见的那个黑衣人,那天他也是这样说的,“你是那个人?”
“哪个人?”
铙歌仔细打量着他,却总也回忆不起那人的模样,他记得他曾经摘下帕子让自己看到他的真面目,怎么如今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孟婆的汤明明已经把这失忆的毒解了啊。
她想了想,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镯子,“你可认识它?”
“自然认识。”
“是你把它放在我那里的?”
他点头。
铙歌也点点头,“其实我应该认识这镯子的,是吗?”
“你的确认识它,很久以前你就认识它了。”
“原来是这样吗,你找的是我,不是云衣,而我却认识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那么也就是说,我的脑子里应该有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是吗?”
他却摇头,“你脑子里也许是没有那些东西的。”
铙歌皱眉,这是什么答案,不在我脑子里,我怎么认识它啊?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却只是一笑,轻轻拉开衣袖,只见他手腕上赫然是一模一样的一只镯子。上面的花纹也是一般的闪着柔和的光芒。铙歌看着它,有些恍惚,记忆中有某些东西在复苏,蠕蠕爬动着,似是一只虫子,使她又痒又难受。
“原来真的有一只相同的啊。”她自语道。故事里说情人的邂逅总是源于相同的一些饰品,这镯子里写的又是怎么样的秘密呢?“你到底是谁?”她问道。
他看着她的双眸,眼睛里闪动着不为人知的色彩,仿佛在说,“这就是铙歌。”伸出手将帕子拉了下来。
铙歌惊呼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满是不可置信。
“原来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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