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返回,祝融沿途横穿过十数个疆土辽阔的国度,终于在日暮西垂时望见了沙克城满被岁月侵蚀的古老城墙。
站在一座颜色斑驳的塔楼之上,黄昏的沙克城在此时的祝融的眼中,竟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西风吹拂,让祝融的宽衣大袖在逆风中猎猎作响。
岁月在蒸发,蝴蝶依旧恋着花。我笑它太傻,守着枯萎的枝丫。莫名地,那天地间的一抹苍白,竟让他心底响起一首古老的歌。悠远的旋律在心中流淌,积蓄了千万年的寂寞竟在一瞬间袭来,让他猝不及防。
这天地依然如此广袤,这春光也依然如此美好,天高云淡,然而还有谁,能与我共赏如许美好春光?
这天地之间,竟只有我一人了!
阖然长叹着,祝融跃下塔楼,径直来到了奥术公会的后院。
立在高高的围墙上,祝融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
神念在一瞬间将方圆一里的范围扫过,祝融十分顺利地找到了牧雪一行。三年转眼间过去,他们竟然还没有离去!
只不过,人是人,物已非。
克里斯因为适逢其会,成了迦基上层一大势力存于沙克城的唯一一个核心家族的重要成员,在这场没有上层干涉的权利博弈中,全线胜出,如今已是这边陲重镇的实际掌权者。
牧雪对于政治,并没有足够符合她身份的敏感触觉,因而几乎不曾和克里斯有过明显的冲突。至于为什么一直不曾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似乎是因为厌倦了王京的浮华场,希望在这遥远的边塞之地,度过一段平静的生活。至于沙克城这看似平静的外表能否让她平静度过,那就只有上帝和她之间才清楚了。
作为牧雪的朋友,希亚自然不会弃之而去。三年间,陪着牧雪在沙克周围逛来逛去,该观光的几乎都不曾遗漏。平时不出门的时候,两人便躲在后院中,你弹琴来我吹箫,或吟诗或咏歌,日子过得确实是称得上平静了。
哈桑是个练武狂人,整天躲在后院中和西里对练,混不顾时间的流逝。他一直等着谁先失去耐性,过来叫他上路,只不过似乎大家都并不急着回去。既然如此,他这个常常四处为家的冒险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瑞恩却是一行人里,最郁闷的一个。他其实早已想着回去,也几次想去催促哈桑,然而,矮人毕竟是最有团体精神的民族,看着大家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也就只好忍下去了。但是,好动的矮人也不可能一直就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于是,很自然地,原本已经分外繁华的沙克城中,便就此多出一家来自王京矮人兵器屋的分店了。
此刻,夜色已深。牧雪独自一人在听泉幽阁中抚琴,不时启动朱唇,哼唱几句自编的唱词,甚是自得其乐。
这样的平静生活,没有没完没了的应酬,可以不用顾及那些势力庞大的公子哥们无聊的骚扰,整日沉浸于音乐当中,让牧雪几乎忘记了在遥远的彼处,尚有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等着她回去处理。而这样的生活,牧雪已经维持了三年。
以往的这个时候,她的身边往往还会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在她抚琴的时候,与她唱作以和。希亚不愧是她最好的朋友,宁肯放弃回去精灵森林进修的机会,也要留在这世俗之地,陪她消磨寂寞时光。纵然,她其实从不感到寂寞。
而今天,希亚难得地缺席了。
那却是因为,平静了三年的沙克城,竟然又起风波。
不知从何时起,沙克城中突然出现一个神秘的大盗。这大盗不偷财货、不盗宝物,却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因为每到第二天的早上,失主都会发现,家中的财货宝物一应俱全,只是不见了家中的幼女幼儿。是的,这个对财货宝物不屑一顾的神秘大盗,只对童男童女感兴趣。
一个人之所以会神秘,只缘于大众的无知。整个沙克城自然不可能都是无知的民众,然而,竟没有一个人,能针对这大盗说出一鳞半爪。这大盗也由此便更见神秘。
人们也并非没有做出那些,被多数经验主义者所认为是行之有效的好措施,去防范同样的事情发生。然而,同样的事情仍然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地,不可阻挡地发生了。那些被沙克人重金雇来的佣兵们,竟没有一个,能够解决掉这个让无数母亲陷入悲痛中的罪魁。
失踪的童男童女,几乎都是阴年阴月阴日生。
这是希亚经过一系列调查后得出的结论。几乎是从事情一开始发生,敏感而富有同情心的希亚,便发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不顾牧雪的劝阻,他开始了漫长而严谨的追查。
直到前几天,希亚终于发现了这起诡异事件的蛛丝马迹。
是以,今天一入夜,希亚便全副武装地来到了他所猜测的,大盗会光顾的下一户人家的附近,潜伏起来,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这一户人家,同样有一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童男。
眼看着月已西垂,而那户人家周围却依然是毫无动静,希亚的情绪也渐渐焦急起来。
而正在这个时候,希亚敏感地觉察到一股诡异的能量,轻轻的拨动了他精心布置在房舍周围的精神力屏障。一瞬间,他的心弦便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是敌人来了!
迅速撤开了那一层花费了他一个白天布置的精神力屏障,他收紧气息开始小心地跟踪那股能量。
能量波动来自于前面一道急速奔行着的较小人影。
虽然,即使在急速奔行的时候,这股波动依然保持在一种微不可查的状态当中,然而对于对能量气息极度敏感的纯种精灵而言,只要曾经被他们捕捉到过,那么即使以后碰到再晦涩的波动,只要能量气息不变,便无异于是暴露在了炎炎烈日之下。
然而,这大盗碰到了希亚,既是希亚的不幸,也是大盗的不幸。
跟着前面的人影,希亚以超越人类视觉极限的高速在沙克城密集的高塔之间全力弹跳着。不知不觉间,高塔越来越少,而两三层的平房越来越多,到最后,就连这样的建筑也稀少起来,希亚意识到,两人已是出了城区。
蓦地,前面那较小的人影突兀地停在了一根横在半空中的细弱树枝上。
反应不及,希亚也顾不得隐藏身形,无处落脚之下,只好跟着落在了树枝的另一头。
较小人影此刻一身黑衣,头部深深隐藏在了黑色的面巾之下,只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明眸。
只见他紧了紧手中熟睡的幼童,转眼看向了突兀地显出身形的希亚:“你跟了很久了吧,小子!”这是一把充满了磁性的男低音,言语中充满一种诡异的诱惑。
“不错,我只是很好奇,阁下为什么会对幼童感兴趣。”希亚不假思索地把自己早就想好的应对之辞说了出来。
“等你到了冥界,哈迪斯会告诉你的,小傻瓜!”轻笑着,只见黑衣人挥了挥衣袖,腥风扑面而来,希亚身前,无数银针已离他不足一尺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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