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神仙谷是宁静的。鸟归林,兽回洞。
神谷教之所以得名,正是因这神仙谷。
神仙谷之所以得名,却是因这深谷幽林。
莫说神仙谷的普通百姓,即便是最早的居民,神谷教的顶级高手,也对这深谷幽林充满敬畏。谷是神仙谷,林是万木林。都是亿万年的造化产物。
神谷教所处之地是神仙谷的一角,是在边缘地带,北望泰极门,再往北就是京城。虽是相隔千里,但所有的人,心还是想问北方,归属北方的。对近在咫尺的神仙谷万木林,却缺少故乡的亲密感。究其原因,就在这深谷幽林的神秘和诡异。
传说当年神谷教祖师连城曾经深入神仙谷修炼武技,出谷后便再也不曾踏入,而且立下教规:入谷三十里为极限。神谷教的弟子不得深入神仙谷超过三十里。而附近的猎户樵夫,也都祖辈相传,默默遵守这个规矩。也有可能有人进去过,只不过是人们不知道罢了,因为进去的人,还没有能出来的。
入谷三十里,是一片桦树林。这片林子究竟有多大,没人知道,只知道林子边上的桦木,最细的也要七八人合抱那么粗。而桦树之间的间隙,生长着各种灌木。这些不知名的灌木,一看便知有年头了,分不清哪是一棵,哪属一丛。其间无路可走,要想入林,便得砍去一些灌木,这又谈何容易。即便有用不完的力气,可以扫清灌木的障碍,还有终年不散的林中瘴气。
二百年来,也许只有相璇和张楠之是从桦树林南面过来的,可这一点却没人知道。
神谷教有禁夜的教规,除了几十个巡视的弟子,其他人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相璇和张楠之共处一室,这也是田中禾特意安排的。相璇和张楠之的关系并不像外人所见的那样,亲如兄弟,而是要更深更密切。他们现在最关注的问题就是怎样帮助张楠之尽快提升武技。相璇的考虑是明年会武二人能一同前往,而张楠之却有点灰心丧气。张楠之清楚自己和相璇的差距,这种差距不是朝夕间可以缩短的,他甚至认为自己永远也赶不上相璇,甚至二人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师兄,你在练枪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别扭的?”张楠之问道。
相璇用一块鹿皮擦拭着手中的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一年前我也有这种感觉,是不是一种赤手空拳的感觉?”
“对对对!我的这杆天海金楠有七尺七寸,为什么我会有跟对手肉搏的感觉呢?”张楠之很欣喜,原来师兄也有跟他一样的感觉。
“当时师傅跟我说过一句话,让我受益匪浅。”
“什么话?什么话?”
“师傅说,枪本是身体的一部分,是手臂的延伸。”
张楠之听到此话,若有所思。
“师弟,你慢慢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的。还有,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的枪又是怎么来的……”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有人大声呼喊,相璇和张楠之明白可能有人趁夜潜入教中。张楠之提起枪来想要出去看看,被相璇制止了。
“不必,巡夜师兄们自会处理,听声音也不是什么大事。”
翌日清晨,天微微发亮,暮气未散。
练武场已是热闹非常,相璇和张楠之倒是姗姗而来,他们昨晚谈了很长时间。
田中禾此时也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身材很壮的陌生人。此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让人称奇的是他裸露的胳臂,颜色黑红,铜铸铁打一般,好像个四十岁开外的铁匠的那种肤色,可是此人明明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田中禾带着此人,在练武场中心的石台上一站,顿时吸引了众弟子的目光。顿时,众弟子议论纷纷。相璇从他们的议论中得知,原来这个青年就是昨晚那一阵人声嘈杂的肇事者。
青年并不因众人的围观而不自在,他倒反过去打量每个人,好像是他一个人围观这一群人似的。
田中禾大声说道:“众位弟子听好,接下来这位年轻人会从你们中间挑一个对手,较量武技。旨在切磋,点到为止。”说完他扭头便走,下了石台,找了个台阶,斜倚着坐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包松子,等着看热闹。
相璇和张楠之与众弟子已经习惯田中禾的这种做派了,如若放在别的门派,他这样子,哪像个地位极高的前辈呢。
台上的青年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用手指了指十米外的一个弟子。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都回过头来窃笑。原来这个弟子名叫魏葭,是教主徐介人的嫡传弟子,上届会武大赛,他便是神谷教派出的七位弟子中的一位。
魏葭显然对自己被选中感到意外。他愣了一下,提着枪慢慢走向石台。
“魏葭,给我好好教训这小子!”田中禾眼看好戏就要上演,忍不住嗷嗷叫了起来。
“是,师叔。”魏葭面无表情的冲台上青年一抱拳,道:“请,先从台上下来吧。”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这青年的不自量力,也笑田中禾看乐子的架势,更笑魏葭对这青年的挑逗。魏葭那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要跟人比试,倒像是在哄一个调皮的孩子。
青年顿时脸色通红,闷不作声的一跃跳下石台。叫道:“给我根枪!”原来他还没有自己的武器。
一个弟子从武器架子上随手抽出一杆钢枪,扔给青年。谁也不舍得把自己的枪给他用,别让这个愣头青给乱扎扎坏枪头。
青年接过枪,招呼不打就朝魏葭抡去。他使得不是枪的招式,明明是在使棍嘛!众人又轰然大笑起来。
魏葭可顾不上笑,此人这一招下来,虽没一丝一毫的威胁,可抡到身上,也不是开玩笑的。只见他提枪一架,扭身转体把对手的枪拨开。拨开之后他也不着急出手,原地等着对手再出手。
青年这一招没得手,有点气急败坏,又一下横着抡了过来。这一次,魏葭没有用枪去挡。急退一步,身体后仰,让过这一招。这次青年稍不停息,转头一个泰山压顶,当头劈下。魏葭避无可避,抬枪架防。只听啪的一声,青年手中的枪已然断为两截。亏的魏葭架枪同时一个侧身,不然断掉的枪头定会伤到他的后背。
这个情况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魏葭有点生气,自己一个参加会武大赛的高手,竟然被人用这种市井无赖的打法对待,是可忍孰不可忍!低头赶紧查看自己的枪,幸亏这枪是田中禾特制的木质坚韧,不然的话,断枪,也要伤人。魏葭心底也开始有一些忌惮了,刚才接那一招,虎口发麻,阵阵如针扎一般。能把枪柄打折,力道可不寻常。要知道,枪柄虽然不粗,毕竟是精挑细选适合的木材,强度和韧度都很好。把枪柄掰弯容易,可要说打折,很多弟子见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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