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葬完真颠大师,都是迷茫的望着层层峦峦的青蜂,此时已近黄昏,山风渐渐刺骨,云雾渐渐升了上来,郭襄轻声道:“君宝,你们打算到哪里去?”
张君宝道:“郭姐姐,你又打算到哪里去?”
郭襄喃喃的道:“我又要到哪里去,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一时只觉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爹爹妈妈去世,襄阳失守,杨大哥不知所踪,只剩她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这天下虽大,又以何处为家?
她转头道:“大宝,你呢,你要往何处去。”
赵大宝也是一脸的迷茫,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此时斜阳西落,整个武当山笼罩在落霞之中,天上彩霞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三人俱各怀心思,只觉山河壮丽难描难画,风云变幻莫测,人在天地之间却是如此的渺小无助。
忽然郭襄笑道:“我们三人真是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如结拜为兄弟,两位以为如何?”
张君宝、赵大宝都大为欣喜,皆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三人心意相通,当下拈土为香,三人跪下叩拜,竟是郭襄年龄最大,赵大宝次之,郭襄调皮的笑道:“以后你们都要叫我大哥。”三人相视一笑,只觉得从此以后再不会觉得孤单。赵大宝更是高兴异常,他自幼是孤儿,孤苦无依,现在陡然多出两个兄弟,心中喜悦难以描画,不由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郭襄与张君宝相视而笑。
郭襄笑道:“你们两个都有一个宝字,真是天生的兄弟,我也要取个有宝字的名字不可。”
张君宝笑道:“不如就叫香包,香喷喷一个包子。”三人都是笑倒。
三人取笑一会,郭襄道:“君宝,刚才那杨东用掌法打你,你用的身法极妙,却是从何处学来。”
张君宝颇有些害羞道:“哪里有人教,是自己悟来的。那日我到后山采药,见一只大鸟与一条青蛇正在相斗,那大鸟极为凶狠,嘴尖如锥,迅猛无比,但无论它如何凶猛,却总是啄那青蛇不中,我见那青蛇虽小,却灵动非常,每次躲闪都是以圆弧姿势躲开,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武功奥妙,回去细加捉摸,就是姐姐刚才你见到的身法。”
郭襄大为赞叹:“君宝,你果然天分极高,将来必能成为一代宗师。”
张君宝顿时面上一红,道:“要不是郭姐姐你在旁点醒,我恐怕早就丧命了。”
郭襄笑道:“哪里是我,是杨大哥……..”提到杨过,顿时牵动情肠,住口不说,张君宝晓得她的心思,也是不提,赵大宝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天分极高,一个却是家学渊博,就只是我小兵一个,什么都不会。”
张君宝笑道:“二哥冒什么酸水,你得到杨大哥的传授,这种机缘,几万人恐怕也不得呢。”
赵大宝笑道:“这倒是,不过我就怕我资质浅薄,有损神雕大侠的声誉,你们两个要多教教我才好。”
三人都是一笑。
当下三人商量去哪里,张君宝恨道:“我必要手刃杨东这个恶贼,只是天下之大,若是他躲起来,却真的难找。”
郭襄忽地灵机一动,道:“我怎么如此糊涂,忘了丐帮,有丐帮弟子帮忙,就是杨东躲在老鼠窝,也要将他端出来。”
三人计议已定,决定到天亮即下山,找丐帮帮忙寻找,夜色虽晚,三人却是兴奋异常,郭襄与张君宝互相交流九阳真经不懂之处,发现纵然两人所知相合,却仍是十缺其三,不能完备,皆觉可惜,赵大宝内力不足,张君宝又传他练功心法,郭襄在旁指点,如此一直到三更时分,三人才依依不舍的睡去。
天色一早,三人即起床梳洗,郭襄为了方便,打扮成男子模样,三人收拾好细软即准备下山,一路上谈谈笑笑,都大有所获,赵大宝天资聪颖,有张君宝和郭襄的指点,武艺顿时突飞猛进。
三人情投意合,都是性情中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路途劳顿浑然不觉。
这日,三人来到武汉重镇襄樊市,顿觉得精神一振,此时战乱已经停歇,集市渐渐恢复繁华,来往商贾,络绎不绝,三人都是感叹一番,随走进一家酒馆,郭襄挑了一处临窗的坐下,将一条黄丝巾挂在窗棂。
张君宝笑道:“这是暗号来的吧!”
郭襄抿嘴一笑,却是不言,三人叫了酒菜,赵大宝要的是肉菜,张君宝和郭襄却都是吃素,赵大宝笑道:“你两个的饭倒是一家。”
张君宝脸上一红,郭襄却是不以为意,忽然一个小乞丐闯了进来,店小二正要阻拦,郭襄却挥挥手示意无妨。
小乞丐手执一条棒子,衣衫褴褛,却长一双大眼睛,看起来甚为机灵,唱个诺道:“请大爷们可怜小的,已经几天没吃饭了。”
郭襄道:“大爷们有的是银子,五两够不够?”
五两已经够多了,小乞丐却道:“五两太少。”
郭襄道:“那你要多少?”
小乞丐道:“至少五百两,恐怕五百两还不够哩。”
酒店里的客人都是睁大了眼睛,心道这个小乞丐疯了,郭襄却不以为意,道:“五百两不多,不过没那么多现钱,你随我来,我自赏你。”
当下三人结账离开,几人走到一个清净无人的小巷,小乞丐突然扑的一拜,道:“二小姐。”
郭襄含泪道:“你已经认出我了。”
小乞丐泣道:“二小姐我们都盼着你呢,帮内已经元气大伤了。”
郭襄将他扶起,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莫要急,慢慢讲,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这小乞丐名叫周小云,是污衣派新收的三袋弟子,丐帮一向分污衣派与净衣派,两派互不相容,一向为丐帮帮主最头痛之事,过去黄蓉打压净衣派,所选的长老多为污衣派,后鲁有脚逝世,耶律齐继任帮主之位,加上元兵压境,帮内的矛盾大大缓解,大家同仇敌忾,都不再计较前仇,谁料耶律齐战死殉国,并未立下遗言,帮内精英又大半死的死,伤的伤,群龙无首,帮内一时大乱,污净两派都想立自己一派为帮主,两派又无德高望重可以服众之人,于是便互相斗殴,曾经的江湖第一大帮,已经不复存在。
周小云说完,泣道:“此时除了二小姐,再无第二人可以救丐帮,陆长老、马长老已经约定与本月十五晚于白铜堤定下生死之约,胜者为帮主,败者永远逐出丐帮。二小姐,丐帮已经面临生死存亡的境地了,任何一派败亡,丐帮必然四分五裂,我从小以丐帮为家,若没有了丐帮,我该去哪里呢。”说完放声大哭。
郭襄掏出丝巾给他拭去眼泪,道:“你倒是颇有见地,可惜陆长老、马长老却是糊涂不堪,权位当真如此重要么,你且回去,十五日我自然会到。”
周小云感激拜别而去,郭襄却是感叹,本来她想依靠丐帮找到杨东的下落,没想到丐帮竟凋落如此。
她回头对张君宝及赵大宝道:“丐帮与我家渊源颇深,如今出事,我不能不管,你们却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赵大宝抢先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刚刚发过誓言,同生共死,便不算数了么,莫说已经结拜,纵然没有结拜,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张君宝却是默默无言,半天才说:“郭姐姐生,我们生,郭姐姐死,我们死。”
郭襄眼圈一红,只觉有如此两个义弟,此生再无遗憾,当下豪气顿生,道:“好,十五我们便道白铜堤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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