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它们都很小的，我管它们叫小人。”王凯旋微笑着说道。

老毛半张着嘴愣在那儿，王凯旋甚至可以看见他嘴里嚼了一半的口香糖。

“唔，你和向娟在一起工作很久了吗？”半晌，毛所长终于反应过来，决定换一个他更有把握的话题。

“对。”

“她很不错。”毛所长点着头，加重话里的肯定语气。

“你指的是什么？”王凯旋好奇的看着他。

“她很漂亮，而且安静，我可受不了饶舌的女人。”

嘘，小声点哥们儿，你并不知道真相。

老毛兴致勃勃的继续着他的评论：“你知道，我从小就希望能找到一个安静的女孩，她们很漂亮而且稀有。干我们这行的找女朋友真的很难”

王凯旋搔搔头：“这听起来很耳熟，是哈利波特里的情节吗？”

“嘿，我说你们…你们之间…有没有…嗯？”老毛双手比划着，冲王凯旋神秘的挤着眼睛。

“当然没有，我们只是搭档。”王凯旋也快活的冲他挤着眼。

老毛舒了口气，一只手理了理漂亮的小胡子，继续起劲的嚼着口香糖：“那太棒了，你知道，你会是一个难应付的对手。”

王凯旋咧嘴一笑，在法医室门前停住脚：“嘿，哥们儿，难应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那个长发女孩。我们可不打算在这儿停留很长时间。”

老毛轻松的耸耸肩：“走着瞧。”推开了法医室厚重的玻璃门。

一进门，王凯旋便看到向娟正把用过的橡胶手套扔进垃圾篓，解剖台上的干尸已经零落不堪。

“有什么收获吗？”王凯旋站在距解剖台一米远的地方，问道。

“比我们想像的要多。”向娟走回解剖台前，示意他们靠近。

“根据观察，尸体表面皮肤已经呈现橡皮状态，纤维失水易碎。解剖后发现，尸体所含水分不足正常人体含水量10%，基本可以断定受害人是脱水而死。”向娟从器械台上拿起一把长柄镊，用它翻弄着干尸的四肢。她必须非常小心，因为刚才她已经弄断了这可怜人的三根手指了。

毛所长苦着脸，看她拨动着那具枯枝般的躯体，肚子里像有几千只枯手一起揪弄着胃壁。几番挣扎较量，终于抵挡不住，飞快的奔向盥洗池，干呕起来。

王凯旋苍白了脸，轻咳一声，问道：“原因知道吗？”

向娟抬抬眉毛，用手背抚了抚鬓角的乱发，疲累的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还记得车门打开时的那股酸味吗？”她扔下长柄镊，走到办公桌前，端起早已凉透的绿茶抿了一口。“我在干尸体内残存的液体里发现了一种消化酵素，这种酵素的功能有点类似动物的胃液，是专门用来消化蛋白质的。”

“但是…”王凯旋听出了搭档隐藏的话意，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

“但是－”向娟拉长尾音，一字一顿的说道，“这种消化酵素到目前为止，只在极少数的植物体内有发现。”

“嘿，等等，等等。”王凯旋示意搭档打住，他需要时间来理清头绪。

“你是指捕蝇草吗？”王凯旋试探性的问道。

向娟耸耸肩：“差不多吧。”

老毛终于恢复了状态，他觉得丢脸极了，所幸那两个上级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窘相。为了表示自己的思维还很清醒，他在一旁插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人是被捕蝇草杀死的吗？”

王凯旋转身盯着他，目光炯炯：“不，不是捕蝇草，那些只是小儿科，伙计，听说过食人树吗？据说那种树有20到30英尺高，它们的枝条能像蟒蛇一样把人缠绕勒死，再分泌出强烈的消化酵素，把尸体慢慢消化，最后只剩一具白骨。”

“不，王凯旋，食人树只是传说而已，植物学家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身高超过4英尺的食肉植物，那些植物只能捕食一些细小的昆虫，而且消化过程非常的缓慢。”向娟纠正搭档的说法。

“嘿，向娟，看来你真的经常看中央10台，百家讲坛你喜欢吗？”

“另外，”向娟看着王凯旋的眼睛，说道：“你的食人树无法钻进一辆面包车里把人杀死，即使它长在水泥森林里。”

向娟看着搭档，王凯旋低头不语，毛队长轮流打量着二人：“也许是有人把你们说的这种消化酵素注射到受害人体内，把人杀死的，我们在现场不是发现了注射针筒吗？”

“针筒里装的只是普通的麻醉剂。”向娟否决了毛队的猜测

嘿，二位，你们觉得这种说法怎么样？”毛队长想了想道，“受害人被麻醉后，又被注射了某种酸性溶液，导致体内的器官被消化腐蚀致死。”

“干尸体内没有发现麻醉剂痕迹，而且注射针头上残留的组织液显示与受害者的dna并不吻合。我们可以假设，这些麻醉剂在受害人与凶手搏斗的过程中，被误注入了凶手体内，但是，我们仍然没办法解释，那些被消化了的组织器官被凶手做何处理？要知道，这个人流失的体液足有80斤重，这么多的液体流向了何处，为什么在现场及周围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向娟沉声陈述。

毛队长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王凯旋则咬着下唇，思考着：“也许它们被吸收了。”

向娟疲乏的笑道：“被谁？食人树？”

王凯旋走近她，低头看着她由于困倦而黯淡的眼睛，试图向她解释他心中的疑惑：“向娟,你有没有觉得这起案子和我们前面在成都接触的不太一样？”

向娟垂下头，看着自己微皱的衣襟：“是的，我注意到了。凶手的作案手法加强了，他似乎更加肆无忌惮，不再需要什么掩饰了。”

“没错，他不再需要把尸体泡进水里加以掩盖，他甚至不再懂得克制自己，在这里，他予取予求，胃口更大，他像是饿极了，或者说，他被激怒了。”

“嘿，你们能不能说四川话？”毛所长在一旁烦燥的插话道，“在这儿，我可是这起案子的指挥官，请说些我能听懂的话，好吗？”

向娟,为什么同是脱水死亡，却会有这么多不同的下场？”王凯旋看着她，没有理会毛队长的抱怨。“为什么董爱青能大难不死，只是生了一场小病？”

“王凯旋，你他妈的想告诉我什么？”向娟皱着眉，抚着额角，颅腔内像有一枚铁锤随着王凯旋的话音起落震荡，她无法思考、无法说话。

“我想说的是，凶手也许不止一人，不止张桂兰一人。”

向娟抬头想说什么，但眼前突然一黑，在她完全丧失意识前，她只听到了一声惊呼：“怎么了？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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