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你认识,这位是此教堂的兼职祭坛司事,艾伦。”力克在旁边说,本来还以为可以观摩艾伦跟洛莎的处理艺术,他却立即的发现,原来什么艺术都是废话,却也学到了”处理女孩子艺术”的第二课,就是──只要是上天注定的,你根本不用预备什么,她一眼就会知道你来干什么!
“是我。”艾伦如是说,洛莎立即连梦的感觉也消失了,因为艾伦的声音已从梦里走出来,直冲向洛莎全无防备的心,使她一下子整个人也失去了自我意识。
“嗯!”洛莎轻如无声的说,”我是洛莎。”艾伦伸出手来接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吻了她的手。之后却再也没有放下她那震颤的手。
力克震惊极了,他瞪眼看着艾伦,心里在大叫,”哇哇哇!这……这是中世纪用的礼仪吧,他竟够胆在这个时刻来个复古礼?”他真败给艾伦了,也学到了”处理女孩子艺术”的第三课,就是以礼行凶!艾伦这就吻了洛莎的手,他妒忌得想死,心里在计算,”我可以吻丁香的手吗?成功的机会率有多少?”
眼前的一对新相识仍四见交投的停留在只有他们的空间,力克深知道这儿已没有他立足之地,便识相地带着感慨退去。
“我在等你!”洛莎彷佛再次听见梦中那声音,她的心在问──”艾伦?这张脸……是威廉.杜尔吗?”她从没看清那梦中的人,然而,面前的一张脸是如此吸引,她迷失了。
她自问向来都是理智又冷静的,可是,现在自己在干什么?她竟然为了一个梦而偷偷跑来找寻一个不存在的男人,而此刻竟又被另一个大男孩吸引住,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糟糕,心里在痛骂自己──”噢,洛莎.尼戈,你究竟是不是疯了?究竟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
“来,我给你看威廉的画。”艾伦轻声跟洛莎说。
“嗯。”洛莎甜甜的一笑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这叫跟前的人乐疯了,他等待再看见这个像含羞玫瑰的笑容已等了好几个世纪,可惜伊人一点不知道。
他放轻脚步走,怕打扰了二人之间此刻相吸引的触电感。她却忽地完全呆了的站在一幅画前,他才注意到原来她正在看着自己──那正是加伯丽的画像。
“她就是加伯丽,威廉.杜尔永远爱着的妻子。”艾伦轻声的在她耳边说,”这幅画是他们新婚后某天画的,那是他们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你可以从她的脸上看见幸福的爱情。”
“她,她的样貌……你不觉得……实在太像了,怎么可能?这会是巧合吗?”她只觉得心胸有一口难舒的气,看着面前的艾伦,他的脸渐渐地跟威廉的画像重迭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似是相识既久的人,却是更加亲密的,她却更感疑惑。他凑近来,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洛莎的身子突然地抖起来,是太震惊了,为什么他传来的是如此熟悉又不可抗拒的感觉?”你……你究竟是谁?”
“你知道的。”艾伦的嗓音充满了深情,说话却很玄,”你自己呢?你又是谁?你可记得?”
“我?我是洛莎。洛莎.尼戈。”她缓缓地说。
“你肯定?”他的提问不是太可笑吗?洛莎却被动摇了。
“我……我是洛莎,当然是。”她迟疑地,”难道不是?”
“你可听过轮回之说?”艾伦低沉的声音让一室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洛莎的脑海一遍空白,她从来没想过有关轮回的事,她是根本地不相信,那太匪夷所思了。
“轮回?怎么可能?”她眉头轻展,好不认真地说,”我从不相信生命﹑灵魂可以循环再用,太无稽了!”
“这是加伯丽告诉威廉的。她要求威廉好好活下去,等到一天她再生为人,他们便可以再次在一起。所以,威廉.杜尔拒绝了死亡,他不愿意到地狱去,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另一个人,他不要忘记加伯丽,所以他向撒旦要求永生。有了永生不死的时间,他便可以永远永远地等候加伯丽!”艾伦急迫地探视洛莎的眼神,他要唤醒她的记忆,让她忆起威廉﹑忆起加伯丽﹑忆起他们之间那份永恒的爱。
“不……这样的爱情,太沉重了!”洛莎的心好像被一只带着利爪的怪手紧捏住,她不禁按住胸口,那种似曾相识的痛楚袭来,叫她绞痛欲死。
“你没事吧!”艾伦不禁也冒出汗来了,她怎么会按着胸口表现出剧痛的神情?难道她跟从前一样受心绞痛的煎熬?”你的心怎么了,在痛吗?何时开始痛的?”
“没……没事。”她被艾伦安置在一张椅子上,胸口在急速地呼吸着。她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怎会心痛得不支了?她可是位创造级的巫医啊,怎会不察觉自己的毛病?
“从前加伯丽是死于心绞痛,现在的医生称为心脏衰竭。”艾伦伤感的神情已完全地表露了他的身份,”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张画,是在家中画的。那时候,她每天早上就坐在窗前,让威廉看着她﹑用画笔留住最美丽的日子……”
“不要说了。”洛莎忽然抢白的说,”艾伦,世上根本没有轮回这事,我相信加伯丽跟威廉说自己将会再生,那只是为了让威廉能抱着希望生存下去,可是,她,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威廉竟会选择那样的方法生存下去。”
她的眼泪打从心里流出来,她彷佛看见加伯丽临终的情景﹑彷佛完全理解加伯丽心中的想法与期望。”加伯丽只想威廉好好活下去,她却反而害了他!她压根儿不会愿意让爱人成为撒旦的使徒,她才不要威廉变成害人的魔兽,她不会愿见威廉变成夜游,每天也在痛苦与罪孽里受折腾!她只想威廉能好好地过活,娶一个更好的妻子,幸福地活到终老!”
“不!”艾伦忽然暴喝一声,整个内厅都在震荡,他生气地挥动两手彷佛要拂去洛莎飘散在空气中袅袅不尽的话音与哀恸的低泣,一阵又一阵强劲的怪风从他宽松的衣袖下飒飒地乱刮,墙上的画猛然地东倒西歪的掉了一地。他的头发愤怒得像箭一样冲天而立,眼睛冒火。
“不是这样!不是!加伯丽要我等她回来,她是这样说的!”艾伦的声音从怒吼而渐成为歇斯底里的喃喃自语,再而陷入悲恸的沉默里。
洛莎看着艾伦一动不动的垂首而立,似是忽地被石化了的雕像。可是,那个投在地上的影子却癫狂地在他脚下狰狞的伸出凶猛的尖锐獠牙,那绝不是一个属于人类的影儿,那是一个展开一双巨大蝠翼的兽影,是魔兽夜游的影子。牠正张牙舞爪的摆动身体,似要从影子里挣脱而出扑向面前的猎物。洛莎不禁大惊,牠要攻击来了?
“艾伦?不,你不是艾伦……”她看着地上的兽影,心知艾伦已不在他的身体内。她试着走近他,要把他的灵魂与知性唤回来。不料,一道无情的劲风从兽影的巨翼猛烈袭来,速度太快,也实在太突然,她连闪避的想法也未及出现却已迎面的被击中倒地。
“砰”的一声,洛莎如被一只巨大的手击中,咯了一口鲜血,死人似的伏在地上,艾伦方知道自己的怒气把爱人伤了。
“加伯丽,你怎样?”艾伦扑来把她抱在怀中,心痛得想给自己来个千刀斩。
“我是洛莎。”她挣扎着要自己站起来,却听见力克沉稳的脚步声正从远而近的跑来,她连忙擦去嘴角的血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力克一头是汗的跑来,看见一室好像被龙卷风吹袭过似的,惊讶之余却看见洛莎眼有泪光,艾伦则一直背对着她,两人状甚可疑。
“没什么,刚才夜游突然出现,牠攻击我们,洛莎受了伤,你快点带她离开这个镇,不要再留下。”艾伦平静的说,这却叫洛莎错愕不已。
“什么?夜游来袭?”力克慌忙拿出他唯一的武器来,是那根对夜游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的银手枪,”兄弟,我们一起对付牠!”
“不,你带洛莎走吧,此后不要再来,也不要再去追捕夜游,牠的身体带着鼠疫,切记不要接近牠。”他仍然是那么的平静,跟刚才生气得把画室完全倒乱了的艾伦,与及情深款款地跟洛莎四目交投的艾伦完全地不同。洛莎心里慌乱,是自己的说话把他伤了吗?她后悔极了。
“我不会走。”洛莎的话还没说完已不支的跌坐在地,她发觉自己的四肢软弱无力,身体正在发出高热,头痛欲裂。
“洛莎,你怎样了?”力克在说什么?她的耳朵完全听不到。她只知道艾伦再没有看自己一眼。忽然地,一袭莫名的哀伤冲上心头,她的泪暗暗地流下。
“力克,请你尽快带她离去,她一定是感染了夜游身上的病毒,给她吃这药,好好休息一晚,明早立即带她离开维瓦特。”艾伦把一个小瓶子塞在力克的手,命令似的说,”不许多留一天,这儿已爆发瘟疫,你们要尽快离开。”
“什么?我怎可以就手旁观?我才不会走,我一定会留下来协助大家对付那怪物!”力克坚定的说。
“怪物?嘿,是,那是一头自作多情又蠢得无药可救的怪物!好啊,骂得对,那头怪物很应该消失!”艾伦大笑起来便转身走了,在他的身影隐没在黑布幕之前,他提醒的说,”你还不带她走,她可要死在此了。”
力克无奈地把洛莎背起,向着艾伦的背影喊说,”兄弟,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之后,再来找你。”
艾伦大笑着离开,洛莎却听见那笑声像哭泣一样。她痛恨自己竟对他说出如此无情的真相,他的心再一次受伤了,都是她的错。
力克生怕误了给洛莎医治,便大步的竞跑而去。
她软软的伏在力克宽厚如山的背上,一双糊了泪珠的眼睛一直盯着子夜教堂的闸门。她隐约地看见那身穿白袍的影子站在铁栏之内,那深情的眼光再次浮现。他的两手紧紧的握在闸门的枝铁,一阵怪风不知从那儿刮来把他的白袍吹得左右飘飞,就像一只无力的苍白的手正不舍地向她挥动,似在说──再见!
她的眼泪再也没法停下来了。到了此刻,她才发现这不是一座教堂,它其实是威廉.杜尔永远的监狱,不管他是威廉,还是艾伦,他也不能离开,只有在晚上,他才能以夜游的姿态出现在夜空,他的自由是那么的有限,他要待一百年才可以在空中飞翔,他要等一百年才有机会跟他的加伯丽相见!
她伤心得胸口剧痛,这痛却不能止住她的自责与悔恨──”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扮作加伯丽?为什么我要撕碎一个如此哀伤又痴心的灵魂?为什么我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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