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家康到安喜处探望。
“回来以后还没有跟安喜好好说过话呢,大家一直忙忙碌碌的,安喜虽然在我身边,却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
“哦,大敌当前,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吧,说起来,要是解决了武田,殿下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唔,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他们,不过,这个只是通往最终目标的一块绊脚石而已,搬掉了一块,也还会有另一块出现的,没有安喜在我身边,可不行啊。”
“消灭了武田,殿下只要处理好和织田信长的关系,静待时机,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安喜能做的了。”
“安喜这样说吗?那信长是什么样的人,中间难免会出现种种难以预料的局面,安喜不会想让我一个人走下去吧?”
“殿下说过会让安喜做自己的选择,到了合适的时候,安喜如果要离开,殿下不会想要阻拦吧?”
家康不语,虽然不再软禁安喜,是因为发觉这样做只会使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如果安喜真的要走,自己会放手吗?安喜这边,如果能够攻克武田,德川和织田的同盟继续维持下去,的确只剩下等待时机取代信长这一步,那么在这个等待中,自己也就可以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况且,自己离开以后,家康和信康才可能慢慢将自己淡忘吧。
家康叹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怕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甚至,眼睁睁地失去,却什么也不能做,这样的心情,安喜是不能体会的。”
“殿下错了,安喜之所以支持殿下,就是因为懂得殿下隐忍之苦,要成就大事,不管做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安喜并非无情之人,虽然不能一直陪在殿下身边,只要殿下有危难,安喜一定会出现。”
家康望着安喜,他知道安喜这样的承诺并非虚言,毕竟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目标,那么不到得天下的那一天,这个目标将一直维系着两人。在身边并不能相守,离开了却也不会失去,这样若即若离的感情,大概也只有家康能够忍受。
“大概家康忍耐的太久了,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倒还真是羡慕信康,喜怒全部写在脸上,那样尽情挥洒自己的豪情,大概永远也不会有烦恼吧。”
安喜不说话,信康自从自己回来以后再也没有去练习的地方,这次应该是彻底死心了,这样也好,从此没有烦恼,这才是血性少年该有的生活吧。
家康离了安喜处,因为提起了信康,突然想到似乎几日没有见到了,于是又折到信康房里,房里空无一人,只留了一封信,展信一看,家康大惊失色!信上只短短一行字:我去杀胜赖!
信康正策马狂奔赶往武田的领地,他不是家康,这个时候的他,完全不懂得任何忍耐,安喜的话,令他完全绝望了。眼下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决定,在他看来,是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一件事了。做不做的成,并没有关系,在这个过程中死去,那是最好!什么都不想了。
家康立即招来手下武将,不对,这个时候还要叫上安喜,这样的事情,没有安喜,大概也是解决不了了。
听说信康只身去武田军营挑衅,安喜后悔莫及,原本以为这样说明白可以让信康从此断了念头过回原来的生活,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是信康啊!是不知道自己名字就提出求婚的信康,是面对信长的呵斥弯弓相向的信康!
头可断,血可流,却不知道恐惧和退缩为何物的信康,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自己心志无法改变的东西,他不会等待时间来冲淡情感,也不奢望奇迹出现,他只会,将自己的满腔热情和期盼一起毁灭。
“命令辖地各城阻截少主,并备快马,接力追索!”
信康如果到了武田辖地,不是被杀就是被俘,那样的结果,对于家康和安喜而言,都是无法接受的。
信康离开了几天,马匹难免劳累,也不可能持续日夜兼程,只要还在家康的领地,就一定能够追上!
快马加鞭追了三天三夜,同行的将领都疲乏不堪,安喜一直没有合过眼,“禀告公主,实在太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好,大家休息吧!”自己一挥鞭,继续狂奔而去。
忍者修行的期间虽几日几夜不吃不睡,但都是处于静止忍耐的状态,三天以来,只偶尔喝过些水,昼夜不停的奔波,已经快到极限了。安喜的眼睛模糊了,不好!连忙咬紧牙关,不能睡,不能昏倒,不能失去意识,下一站就是家康领地内最后一座城池了,要还没有信康的踪影,那就是进了武田的领地了!安喜手中的鞭子挥舞地更加有力,马匹换了无数,所以还一路飞驰着,信康一定要等着我啊!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骑着马,东倒西歪跑着的人影,“信康!”安喜喊了一声,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转头跑的飞快。安喜快马加鞭赶上去,是他了!
“快停下,跟我回去!”
信康理也不理,一股劲的往前冲。两人交替着领先,安喜已经追上了信康,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一直压着的极度劳累和心焦一起松弛下来,却顿时觉得身软如棉。
“快跟我回去!“她拦截到信康前面,信康的马一偏,安喜的马受了惊,抬起前腿嘶叫着,安喜登时被从马背上摔下来,滚落在地。
“不好!”信康慌忙勒住马,跳下来冲到安喜身边,“安喜!”
安喜一把将他拽住:“再要跑,除非杀了我!”这样说完,立即昏了过去,手却依旧紧紧地拽着信康不放。信康咬紧牙关,眼泪滴了下来。
安喜在信康怀里醒来,信康正呆呆地注视着自己,脸上是无法形容的复杂神情。安喜勉力想坐起来,信康连忙扶她。
“跟我回去!”刚一醒来就是这句话,信康低下头:“不!”看见安喜皱起了眉头,生气心焦,但又说不出话,一定很痛苦吧。信康扭过头不看她。
过了一会,安喜又说:“回去吧!”简直是喘着气说出这句话,信康心软了,过了一会,轻轻地说:“就算这次跟你回去,也还会再跑出来。”
“你!就这么顽固吗!”
信康不说话,安喜闭上眼睛,信康望着她:为了追自己,几天几夜不曾好好休息吧?脸色都惨白了,信康说不出话,可是自己已经决定了,回去也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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