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笑了,叛逆与反骨在身体里冲撞,于是连同表情也变得扭曲,他有意的露出鄙夷的表情和声音,咬字清晰地说:“你真够失败的。”
最后一把火,烧的片甲不留。
意料之中,“啪”的一声,他挨了一个耳光。
大概是车里的空间无法发挥全力,这一掌他并不觉得疼。笑容仍是维持在脸上,像是为了维持他一向珍重的自尊,他转身,拉开车门踏了下去。
*
立冬后没几天,学校宣布下个星期将如期展开每年的冬季运动会,为期五天,希望同学们踊跃报名参加。
间木一听这个就头疼。一算时间还有不到四天,也就是说应该是请假的这期间发布的通知,难怪这两天操场上挤满了人跑来跑去跳来跳去,原来是因为运动会。
并不是每个男主角都是十项全能,像间木就不是,他虽然高,却瘦的很,体能相对来说也就弱,体育成绩一直在七八十分左右徘徊,和其他天天打着篮球追着女生掀裙底的男生比起来他差多了,再加上长相的问题,被人说娘也不是一次两次。他倒也习惯了,反正每天在学校的时间是应付,学校外的时间才是真正的生活。
自从现在不用去公司后,他一下子有点找不到生活重心,每天放学后总是在街上徘徊一阵再回家,自己买菜做饭消磨时间,边吃边看电视,然后洗碗,上床窝在被子里用笔记本上网。
这两天愁人的事情又增加了,那就是生活费,其中最大的一块就是房租了。
之前是考虑了上班上学两不误,所以挑了一个位置很好但地价很高的小区,现在不用去公司,经济来源最大的一部分也没了,那个房子再这么住下去他的存款根本不够用,光是半年的房租就能把他吃干抹净。
间木揉了揉后颈,心想,看来得重新找房子。
他拿了张纸开始算着具体的生活费用,从电费水费饮食费到每天的公交车费,从长远来看,他决定去买辆脚踏车以减免公交车费这一部分的支出。
可是写写算算,钱还是不够用,只要房子不换,再过几个月就是负值了。想了想,间木决定这几天开始找房子找兼职。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三天每天晚自习都是小考,时间比平时放学延长了四十多分钟,考完后他整个人都虚脱了,别说找房子和做饭了,能找间小店火速解决晚饭然后回家埋头大睡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么一耽搁,外加上上个月开始的校内周末补习班,转眼就到了运动会。
也好,间木想,反正他没项目,正好趁这五天的运动会溜出学校去把这几件关乎生死的大事给办了。
第一天开幕式一结束,他借故上厕所直接从学校后门旁边的墙壁翻出了学校。他前脚一走,后脚安棉就来了。
安棉在校门口说了半天警卫也没放她进去,她正愁着呢,有人抱着一箱子矿泉水从她旁边走过,听见“找间木”这几个关键字,停下了脚步。
“你找谁?”
安棉回头,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她结巴道:“间、间木,你认……认识吗?”她太紧张了,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能和警卫鸡同鸭讲这么久她都佩服自己的毅力。
男生点头:“嗯,我们班的红人。”
“诶?”
“找他什么事?”
“啊……”安棉用手指刮刮脸颊,露出人畜无害的浅笑,“工、工作上的……事。”
这世上是存在一见钟情这种东西的,安棉那一笑就跟一把箭一样朝着这个男生的胸口狠狠地射去。于是在他眼中的那一瞬间,安棉歪着头,马尾在脑后随之轻轻晃动了一下,她笑眯了眼,酒窝露了出来,声音和她本人一样软软绵绵的感觉,周围开满了粉红色的花。
噗(吐血)——他死了……
男生别开头红着脸咳了一下,然后同警卫说:“我带她进去找人。”
估计是和警卫认识,两人又说了两句警卫便放了人。安棉唯唯诺诺地跟在这人后面,高大壮实的身体像一堵墙,遮了很大一部分的光。
终于还是没忍住,男生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安棉抬头,正好和对方转过来的眼睛对上视线:“啊,我叫安棉,安静的安,棉花的棉。”
“安棉。”男生在嘴里念了一遍,接着说,“我叫高壮,高大的高,健壮的壮。很好笑是不是,他们都说我名字就是我本人的写照。”
安棉愣了愣,跟着笑了出来:“是,真的是。”
她这一笑又不得了了,高壮同学只觉得心脏砰砰砰的撞着胸膛,一股血往脑门上冲。
虽然操场在教学楼的后面,扩音喇叭还是让主持运动会的的同学声音传遍了整个校区,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尖叫和高呼。
看着爬满藤蔓的楼房和穿插在梧桐树林间的石板路,被阳光照的细碎的阴影,安棉突然觉得好怀念。
再过没多久她就算是毕业两年的人了,那些抓扯着头发伏案考试那些拿书遮着脸趴桌子上睡觉那些午休时悄悄从后门走出去晒太阳的时候,全都变成了回忆。可是你那么真切的觉得,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铅笔的动作,分明就是昨天的午后。
还有抽屉里被你揉成团的纸条,被人用原子笔戳后背的轻疼,前排长的好看的那个人转身传卷子给你时用力多看的那两眼,放学后终于在走出校门后大胆牵手的年少情侣,以及一个人背着书包从自行车棚推着脚踏车走出来却发现下了雨的无奈。
满满的满满的,像攀爬在墙壁上的壁虎一样,细细密密占满了你的十五岁十六岁。
而现在的你,大概再也没有心力去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就为了别人那两句无关痛痒的指责,或是抢在下课铃的那一瞬间冲出教室跑去小卖部抢那个最卖好的三明治。
你笑那时的幼稚,可你如今连幼稚的权利都没了。
你还剩下些什么呢,还为过什么像当初一样拼命的争取过么,是不是自以为十八岁后便是成年的自己再不需要为了那件好看的衣服扁着嘴撒娇,只需要一脸我是大人的样子摸出钱摸出卡毫不犹豫的买下。
你装作成熟,那你留在衣柜最下层的那一套校服为什么还没有扔掉呢。
分明——
“安棉。”
“诶?”安棉抬头。
男生蠕动着嘴唇:“你……你是哪个学校的?”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猜想着兴许就是附近的某个学校的学姐。
安棉看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毕业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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