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眼镜老师规定晨读时到组长那里去背书，每个小组都有一个小组长，没有什么科代表，更没有什么副班长，班长下一级就是组长，组长到班长那儿去背，班长直接到眼镜老师那去背.就这样一级管一级，等级分明.至于剩下的自然都属平民级，都归组长管。

辛苦不会白费，一二篇文章被周文韬背得滚瓜烂熟，踌躇满志、信心十足，拿着书直往组长面前冲。杀气腾腾，果然被他背出，而且颇为顺畅流利，无需提醒。组长拿着他的记录本，像阎王爷判命般在文韬的名字后面划上一个红红的“√”表示背完，然后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一下他。周文韬没有注意这么多，他的双眼直盯着记录本，直到最后一笑向上一提方才放心了。拿着书往坐位上走去。继续向着光荣的任务挺进。

时至下午体育课将至，课文背完了，这就标志着一节课彻底解放，完全有能力体会一下资本主义社会的生活习惯。铃声一响，关在里面的只有背书或呆坐的份，而周文韬大可逍遥一番。

走出教室的感觉真好，外面的空气格外新鲜，青山绿水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陶醉其中......

以前只能对着黑板、讲台幻想一下。现在完全自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慨。想这几日的努力没有白费，付出终是有收获了。就此暗下决心要认真读书，报效祖国，成为有用之才。

先设定一下目标，一学期内冲进前十名。一年内冲进前三名。争取拿个班长玩玩。一个人之下很多同学之上。可以整整那些腐败分子，想到这心里不由一乐，傻笑了一下，又继续做着美梦。偏偏这时潘涛过来了，打了一下文韬肩膀：“咦？你怎么出来了？”用很好奇的语气问道。文韬没有注意，他又推了一下：“发什么呆啊？”把敏感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背完了”

“真的吗？是不是......”

周文韬马上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了，他很不想听到那样的话，于是迅速而又坚定地答道：“我背完了，不信你去问组长。”

“背个屁呀，辛苦死了，像我一样不背不也一样出来玩了吗？”

“我比不上你”文韬心里想，我要是升级了，第一个整的就是你，然后装做关心地问他：“你不怕别人知道吗？”

“不晓得，知道就知道了，无所谓。”一副看破因果的模样，犹如一个四岁的男孩子吻了一个三岁的女孩子。女孩子说：“你吻了我，你要对我负责。”男孩说：“放心吧！我们又不是一两岁小孩了，”信心百倍。实乃大大地无知、幼稚。不过潘涛是不会去吻组长的。组长也是男孩，不合情理。有的只是私底下塞一根一毛钱的棒棒糖或一包酸梅粉、一个果冻之类的零食，礼多人不怪，没背完自然也就没有怪。

文韬“哦”一下继续想着春秋大梦。潘涛见他没怎么搭理，多问只会自讨没趣，走向操场去玩了（操场就是一条宽宽的马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走后门的多了，被挤在外面的人也就多了。通风报信迎合眼镜老师的同学也多了，反腐倡廉很有必要。

课堂上，眼镜老师说：“我听到一些同学反应了一个极不好的现象，相信大家心里非常清楚。背书这东西呢，不是给我背，背完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学习是你们自己的事，我留着你们在教室，也是为你们好，你们想我下午连休息时间都牺牲了为的就是你们有个好成绩。也许你们现在不理解我这个做法，但我相信你们以后会明白的......”

婆婆妈妈，叽叽喳喳地讲了一大堆废话，估摸着先前一定吃了几包洗衣粉不然就是洗洁精。像是环保车倒垃圾一样倾泻而出，不遗余力。垃圾倒了，还得洗衣车。

眼镜老师清了清嗓子，很宽容很大方地表示：“以前的事呢，我不再追究，本子既然发了出去，还是要给你们的，我也不收了。”显然对前段时间发的那几毛钱的本子而惋惜。写都被告别人写了，总不能让人家赔，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等水干了，怎么收也无济于事。眼镜老师是明白此理的。

这时眼镜老师的新规定正式出炉：“以后背书，班干部一定要认真起来，我希望不要再出现那样的事，刚才说的你应该明白，以后我将不定时地抽查你的背书情况，一般而言，点到谁的名字那个人就拿书到我办公室来背，背不出来的我会追查原因。我会奖罚分明的。”

文韬一听内心不停地叫好。人就是这样，对谁有好感，连那个人放的屁都觉得是香的。想以后一定会让那些贪污腐败分子有好果子吃，也到办公室尝尝揪耳朵揪脸的滋味，越想惊喜越多。往日对眼镜老师的反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转眼看了看潘涛，只见他面无表情，两眼发呆，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下午放学周文韬提早回家，不像以前要等到日落才归家，心情甚好。口里不停地哼着歌儿“小啊嘛小儿郎呀，背着个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吹，只怕没带伞......”人一高兴连歌词都翻新了。

碰巧潘涛从后面走了上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什么，没什么”文韬又否定。

“我操他妈祖宗十八代，不知哪个告诉了老师的。”小孩子就是这样学知识很慢，学骂人很快。很显然，学到的知识很多都用不到实处，但骂人就不同，不仅学得快，用处大而广，而且越骂得难听，就显示水平越高。几岁的人就直接操到了别人的祖宗，还是十八代，真可谓人小鬼大。

“会不会是她。”文韬把矛盾直指打他小报告的那个女生，一想到她就有气，因此也希望别人达成共识。

“你是怎么知道的。”“龌龊事件”后他们都成了知名人物。

“我怀疑是她。”

“有可能。”走了几步两人分道而去。

回家后，周妈觉得奇怪。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有留在学校背书？”

“背完了。”“是吗？”语气中充满疑惑，文韬“嗯”了一下。

火热的心情猛然下降好几度，来到房间拿出书来就开始写作业，一改往日懒散作风，心中那颗种子你在慢慢发芽。

时光悄然而逝。再过一天就整整一星期了。眼镜老师说过会发作假本的，文韬信心满腹，明天也尝一下接本子的滋味，不料半路上杀出了程咬金，把文韬给逼进了办公室。心想不会又是说我思想什么行为不正吧！

一进办公室，眼镜老师依然像泥菩萨一样坐着，呆板死气，似乎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什么。

“带了书没有？”眼镜老师的双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往日的怒吼，但冷峻的脸像遇见了仇人般充满了奇异的色彩。

“没带。”文韬小声答道，正欲回头去教室拿，眼镜老师把他叫住了。“不用了，你就把课文背一下吧！”眼镜老师把题目说了一下，接着，文韬开始背诵，前面还背很流利，内心感到莫名的紧张，人一紧张就有点忘事。越背越发吞吞吐吐，结结巴巴；“龌龊事件”又浮现在他的脑海；整个人都有点摇晃起来，文章的内容在大脑内无比错乱。不等多想，眼镜老师像催帐一样问道：“能背吗？”“能。”文韬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嗦，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鲁迅先生说得好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于是眼镜老师彻底打破这个沉默让它消亡。

“背不出，那你怎么体育课去玩去了呢？本事不小啊！”一语惊人。

文韬本想说背完了，因为自己真的是在小组长那背完成，这可以发毒誓，赌咒的，但事实胜于雄辩，又不能当个猛士眼镜老师拼了。索性沉默不语。做好被揪的准备，但眼镜老师似乎揪厌了只是说：“下午留下继续背，把体育课给我补回来。”让人听后有种被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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