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苏南给徐卓打电话时,徐卓正在电脑城看电脑,他要为会计黄苗苗换一台新的电脑,这件事本来不需要他亲自操办,但黄苗苗叫了他几句徐卓哥哥,黄苗苗的几句徐卓哥哥没让徐卓激动,但让徐卓舒服。一个人,一旦让另外一个人舒服了,有问题的事也没问题了,没把握的事也有把握了。
徐卓要苏南开门见山,不要为她的有所求做过多的铺垫,他忙着,没闲功夫。苏南只好直截了当地告诉徐卓,她需要一笔钱。
徐卓问苏南,一笔钱是多少钱。苏南说,多多益善。徐卓说,多了没有,给个具体的数,三两百的话,他现在就可以给她送过去。
20分钟后,徐卓见到苏南,他把三张百元人民币递给苏南,问苏南够不够。
苏南将钱塞到钱夹之后,心里忽然踏实下来,看来,钱,真是一个好东西,不管用不用得上,只要手里有,就能带给人一种安全感。苏南心踏实下来之后,告诉徐卓李之来西安的消息。
其实,徐卓认识李之,去年此时,苏南去北京出差,顺便带上徐卓,到了北京,谁都可以不见,但李之是不能不见的,见了会后悔,不见更后悔。李之请他们吃了饭,那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徐卓和李之相谈甚欢。李之趁徐卓去洗手间的空当对苏南说了他对徐卓的印象,你老公不错,博学多识,豪气干云。
苏南头一扬不无骄傲地说,我老公能错得了?
徐卓趁李之去服务台买单的时候,也对苏南说了他对李之的印象,你男朋友不错,才华横溢,气质儒雅。
苏南把嘴贴到徐卓耳边说,感受到压力了吧?
徐卓一边吃东西一边频频点头,有压力才有动力。
苏南招呼出租车,徐卓赶紧阻止,干嘛不让他送呢,再说,他也要请李之吃饭,尽一下地主之宜。顿了顿,徐卓补充道,何况又是你男朋友。
我们约会,你去做什么呢?一句话噎的徐卓跌眼镜。
幸好此时徐卓的手机响了,徐卓侧过身接听,声音瞬间轻柔几许,好啊,嗯,有时间,一起吃午饭啊,行,没问题,马上来。
苏南知道,肯定又是黄苗苗打来的,一个杂草女生,有一次居然当着她的面称徐卓为徐卓哥哥,让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唯一的优势无非就是拥有粉嫩粉嫩的青春嘛,好像谁的青春没没粉嫩粉嫩过似的。
苏南虽然对黄苗苗持轻视的态度,但警惕之心一直没怎么放松过,虽然她坚信黄苗苗瓦解不了徐卓的心,动摇不了她的婚姻,更威胁不了她在徐卓心目中的地位,但黄苗苗的存在让苏南别扭。
徐卓将车开得稳稳当当,红灯时,他居然无人自笑了一下,他固执地以为,李之对苏南只是欣赏,苏南对李之不过崇拜,也可能有点男女之间的别样情感,但他相信苏南是有分寸的。
二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长安宾馆,十分钟不足以平息苏南激动的情绪。
苏南在楼下磨蹭了一会才走进大厅按了电梯,电梯里只有她,她对着光亮可鉴的电梯内壁做了一个又一个深呼吸,并叮嘱自己,只是见一见,而已,千万别犯傻。
见面。问候。笑。拥抱。
李之推托工作上的饭局,但没有推托掉。
苏南觉得这是李之活动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很多意见是在餐桌上交换的,很多共识是在餐桌上达成的,她若霸占着李之,很可能会影响了他的工作,苏南决定等李之宴会结束后再联系他。
李之却要苏南陪伴,他想珍惜与苏南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多年以前,苏南与李之双双陷落到一场爱情之中,像两个无意间走进迷宫的人,激动、欣喜、痴狂,两个人都忽略了身外的环境。
当他们决意要长相厮守的时候,迷宫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他们同时意识到一个严重而严肃的问题:
苏南是有婚姻的人。
苏南不只是早婚,苏南更热衷恋爱,恋爱是恋爱,婚姻是婚姻,尽管会因为偶尔的交叉而发生短暂的混乱,但她最终总能清醒。清醒才是生活。
恨不相逢未嫁时。
苏南对李之如是感慨之后,回到了徐卓的身边,告诉徐卓她只和北京恋爱一场,西安才是值得托付一生的地方。
徐卓信苏南。徐卓更信自己。
三
为李之买了火车票,回到家里,苏南开始洗澡,给头发造型,换衣服。她扔了一沙发的衣服,几乎把躺着看凤凰资讯的徐卓盖住,可是苏南仍在慌乱地寻找衣服。女人总是缺少一件衣服。苏南今天忽然理解了这句话是多么一针见血。
徐卓尖锐地感到苏南对李之的感情,并不是他所以为的单纯,他应该早早意识到,男人和女人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单纯的。
徐卓腾地一下把苏南的衣服蹬到地上,忽地站起来,还没等苏南反应过来,徐卓就笑眯眯地将苏南的衣服捡起来,然后缓缓地坐下去。徐卓不是不生气,不是没冲动,但他把火气使劲地压了压。为了压这突然升腾起来的火气,徐卓动用了心理学的上的方法,他在心里默默地数数,一,二,三,四,五……
苏南觉察出徐卓情绪上的起落,也发现他的风度不过是刻意而为,她猛然意识到,一向粗枝大叶,特别是在穿着上自然随意的她,今天的行为与举止是格外反常的,女为悦己者容,聪明如徐卓,他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徐卓清了两次嗓子之后,才点出问题本质,苏南之所以慌乱,不过是想以最好的面目和形象出现在李之面前。
徐卓慷慨的建议苏南,自然的心态才能造就自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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