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实证明,即便是煮得再熟的鸭子,只要没被吃进肚子里,就有飞走的可能。尽管夏侯的火不止冒了三丈,尽管曹军各部兵马拼了老命围追堵截,但似乎也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张、刘联军突围而走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正当夏侯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而气得一个劲儿地吹胡子瞪眼时,两骑飞奔而来,齐声拜道:“启禀都督!我等发现了刘备的踪迹!”
“什么?刘备?”夏侯闻言,急忙问道,“在什么位置?”一名斥候走到地图旁,随手一指,答道:“就在这一带!已经派人盯上了!”夏侯看了看地图,问道:“他身边有多少人马?”那人答道:“不足两千!但全是白马飞骑,似乎要赶去什么地方!”
“哼哼!他是赶着去鬼门关呢!”夏侯欣喜若狂地大笑道,“刘备啊刘备!我正琢磨着拿下江夏之后怎么收拾你这老小子,没想到你自个儿送上门来了!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嫌命长,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当下取来令签,吩咐那斥候道:“你马上传我将令,命韩浩率五千轻骑前去截杀刘备!”
“得令!”那人应了一声,飞身上马传令去了。偏将上前谓夏侯道:“都督!刘备身边有白马飞骑护卫,单凭韩将军五千人马,只怕……”
“用不着担心!我自有安排!”夏侯摆了摆手,自怀中取出一块镂金虎符,唤过另一名斥候,吩咐道,“你持此符火速回营交与曹纯,命其率军赶去截杀刘备!这小子也歇够了,是时候动弹动弹了!”
“遵命!”待到那斥候纵马飞奔而去,夏侯俯视山谷之中已渐渐杀出重围的张、刘联军,当下吩咐道:“来呀!传令各部,给我咬住他们!就算堵不住,也要全力牵制,决不能让他们腾出手去救援刘备!这两块肥肉,老子一定要啃下一块!”传令官当下将其号令传报各部,曹军将士重新鼓舞士气,组织阵势,死死地咬住张、刘联军,两军厮斗愈渐激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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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早已高悬于空中,而囚龙谷的战斗仍在继续。虽然依靠事先充足的准备以及暗哨的及时示警,使得张、刘联军不至于被曹军打个措手不及,然而毕竟是寡不敌众,几轮交锋下来,也渐渐被压在了下风,情势极不乐观。
张飞固然神勇,但毕竟伤重在先,此时苦战良久,伤势越发恶化。眼见其被曹军十数人围住厮杀,已是难以支应,彭雍大喝一声,振臂挥戟,逼退徐晃,急忙奔上前去救援。徐晃却待追赶,不想被彭雍部众缠住,分身乏术。
彭雍杀散一众曹军,将张飞搀扶到一旁树下,关切地问道:“三将军!您怎么样?要不要紧?”张飞厮杀多时,腹间创口已然崩裂,鲜血正不住地向外涌出,尽管咬牙坚忍,却仍难掩满面冷汗直淌,当下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仍自厮杀的两军将士,拽住彭雍的手,谓其道:“不行了!看来俺老张今天不服输都不行了!彭老弟,你快带弟兄们走吧,不用管俺了,要不然今儿个都得交代在这儿!”
“不行!”彭雍异常坚定地喝道,“要走一起走,我彭雍没有丢下自己兄弟的习惯!”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张飞拍了拍彭雍的肩膀,脸上露出异常欣慰的笑容,喘了口气,说道,“俺老张也没有连累自己兄弟的习惯!王老弟说了,后面的山路很难走,带着俺只会拖累大家……”说话间,一时岔了气,仍不住咳了几声,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接着说道:“彭老弟,俺老张这辈子真正服的人只有三个半!我大哥和二哥就不说了,第三个是诸葛军师,他虽然是个文人,但脑子好使,什么事情到了他手上都能玩得转,所以俺服他!剩下的半个,就是三姓家奴吕布!俺服他的武功,不服他的为人,所以只能算半个!现如今,又多了一个让俺真心佩服的人,那就是你彭老弟了……”说着,又咳了几声,指着围将上来的近卫营将士,谓彭雍道:“这些都是跟着俺一起出生入死十几年的弟兄,俺把他们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们带出去!要是见着俺大哥,替俺告诉他,俺不能再帮他打天下了!等下辈子,俺还认他作大哥!”
“三将军……”彭雍自然不肯就这么把张飞扔下不管,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张飞怒目圆睁地甩开他的手,暴吼道:“快走!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别在最后一刻让俺瞧不起你!”
彭雍眼见张飞如此决绝,又深知眼前情势紧迫,实在容不得有丝毫迟疑,尽管心中悲痛万分,却也只能强自忍耐,当下喝令左右道:“传令!撤!”说罢,向张飞长鞠一拜,便指挥众人向山谷后路突围。
“三将军!咱弟兄们都受了伤,也不想拖累大家!我等跟您一块儿同曹军拼了!”一众负伤的近卫将士围在张飞身旁,跪地而拜。
“好!这才是俺老张的兵!”张飞倍感欣慰地看了看众人,当下拄着丈八蛇矛艰难地站了起来,豪气勃然而发,大笑道,“小的们!咱们就叫曹贼好好尝尝咱张家军的厉害!”说罢,大喝一声,抡动蛇矛再度冲进曹军阵中。一众近卫将士齐声呼喝,各自挥舞着兵器,紧紧跟在其身后。
在彭雍、王锟的指挥下,联军将士有条不紊地向山谷后路退去,徐晃等人见状,急忙催令兵马追击。一路激战,道路渐行渐窄,待到一处峡口,张飞以不足百人拼死阻击,竟令曹军无从逾越,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然而,徐晃也并非轻易认输之辈,他看出峡口后方险峻难行,料定张、刘联军必定走不快,只要突破张飞所部的阻击,就还有追上他们的机会,当下加紧催令兵马加强攻势。张飞等一众将士虽然个个舍生忘死,但毕竟已是强弩之末,难以抵挡曹军前仆后继的攻势,很快便伤亡殆尽,曹军趁势打开缺口,向峡口处冲去。
张飞眼见曹军正向峡口涌去,当下飞身纵跃上前,双脚踏上两侧山壁,双手抡动丈八蛇矛,大喝一声,运起全身气力,向左右山壁上劈将过去。但闻当当巨响,火花四溅之处,山壁上的岩石被其劈落下来。
正在冲击峡口的曹军将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手足无措,慌乱之间,被砸死砸伤数十人。张飞毫不理会下面曹军将士的哭喊惨叫之声,只管不住地挥动蛇矛,将大块大块的岩石劈落下去,直至将峡口的道路彻底断绝。
眼见着曹军已然无路可进,如释重负的张飞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直呛出口,重重地摔倒在岩石堆上。徐晃等一众曹军将士眼见得如此情形,直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均呆在当场,稍有胆小者,已忍不住浑身颤抖。
“咳……咳……咳……”岩石堆上的张飞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拄着丈八蛇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此时的他,满脸是血,显得异常狰狞可怖。他一面重重地喘着气,回头望了望峡口后路,早已看不见了自家兵马的踪影,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峡口,所部将士已然全部阵亡,然而曹军丢在峡口的尸体却是他们的三倍之多,脸上登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喃喃自语道:“他奶奶的!够本了!彭老弟,以后就拜托你了!”咳了几声,昂然挺胸,得意洋洋地俯视着徐晃、李典、乐进及一众曹军将士,放声大笑起来,直震得曹军将士耳畔轰轰作响。
笑了一会,声音越来越低,突然间笑声顿歇,张飞却仍自仗矛挺立于岩石堆上,纹丝不动。这一笑,已是张飞最后一口气,此时已然气绝,然而笑声虽歇,脸上却犹带笑容,山谷之间也不住地传荡着他那无比豪迈的笑声。
“三将军?”率军循山谷后路撤退的彭雍闻听远远传来的笑声,心中一阵激荡,当下回望来路,跪地而拜道,“三将军!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王锟及一众将士也纷纷叩拜下地,张飞本部兵将更是痛哭不已。
“不许哭!”彭雍强忍着心中悲痛,叱令道,“男子汉大丈夫,宁流血莫流泪!把眼泪擦干,把仇恨记在心里!待我们重整旗鼓,再来替三将军报仇!”众将士闻言,个个咬牙切齿,奋然擦拭着泪水,将悲愤深深地埋入心底。
再三叩拜已毕,彭雍即招呼兵马继续前行。众将士将心中的悲愤化作力量,排开队列,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在确认了张飞确已气绝之后,徐晃、李典、乐进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李典问徐晃道:“咱们现在怎么办?”徐晃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吧!再打下去,我怕我承受不了啊!”乐进在一旁叹息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打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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