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加快速度!别慢吞吞的!再快点!等老子拿下江州,非把那帮荆州的混蛋碎尸万段不可!快!快!快!”杨怀在马上不住地叫嚷着,一面拼命地催促手下兵马加快行军的速度,那副急不可耐地样子,只恨座下的战马少生了一对翅膀。在他不断地催令下,手下将士无可奈何,只得咬紧牙关奋力加快步伐,表面上是军令不可违,其实心里却早就不知道将杨怀的祖上问候到哪一代了。
其实,也怪不得杨怀着急上火。头天晚上的那场夜袭,不但令杨怀损兵折将,而且还一把火将其部随军的粮草辎重几乎给烧了个一干二净。这倒也罢了,最令杨怀恨得牙痒痒的是这一宿闹腾下来,连对手一根毫毛都没能捞着。想那杨怀好歹也是蜀中一员名将,手下握有三万兵马却让区区几千人马在自己营寨当中像逛花园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若是传扬出去,那就不仅仅是没有面子的问题了,被蜀中一众文武笑掉大牙事小,搞不好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无怪乎杨怀会气得一整晚吹胡子瞪眼,将手下之人从偏将直到门卫统统骂了个狗血淋头。
事实上,蜀军并不是没有防备,只是杨怀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是,他手下之人的防备措施在旋风三千骑面前实在是脆弱得不像话,以至于对方玩耍够了,一早跑得无影无踪之后,蜀军将士还愣是没能搞清楚状况,直到被杨怀大骂“饭桶”、“无能”时,才勉强回过神来。
张的这一记当头闷棍,不但打得蜀军晕头转向,也打出了杨怀的万丈怒火,从而激得其一大清早就领着手下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奔江州而去。当然,这一切,完全在张的预料之中。
“嗖……”就在杨怀只顾埋头纵马疾奔之时,突然一阵破空声惊起,一枝羽箭有如闪电一般猛然间几乎是擦着其座下战马的鼻子凭空坠下,插在了地上。战马受惊不小,长嘶一声,登时人立而起。杨怀猝不及防,险些被掀翻下地,情急之间,双腿死命一夹马肚子,两手紧紧地抱住马脖子,如此这般手脚并用,才总算没被甩下马去,却早已惊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狼狈至极。
“怎么回事?”杨怀好不容易稳住受惊的坐骑,一面抬头四处张望,却见右前方不远处山坡之上,一名白衣少女手持长弓,迎风立马,身后跟着十数骑,并列打出两面大旗,一面上书:“荆州中监军”,另一面上书:“豫章张”。
杨怀见时,喝令左右道:“给我拿下!”左右齐声应和,便有十数骑当先涌出,挥舞着兵刃呐喊着冲上前去。
“嗖嗖嗖……”张使出连珠快箭,只一眨眼间,便将那十数骑尽数射倒,每一人均是一箭贯喉,当场毙命,决无丝毫偏差。
“好……”就在手下人齐声高呼喝彩声中,张抬手又是一箭,不偏不倚,将杨怀身后的帅旗射落下来,不待蜀军缓过神来,便挂住长弓,调转马头,率领一众手下转过山后去了。
“岂有此理!”眼见对方不但射杀的手下,还射落自己的帅旗,最可恨的是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拍马而去,当真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直气得杨怀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喝令道,“给我追!”副将从旁劝道:“将军息怒!恐防有诈!”
“怕什么!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大的本事!”怒不可遏的杨怀早已被无明之火冲昏了头脑,眼下只想着抓住张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况且他向来自负,又岂会将一介女流放在眼里,当下满不在乎地喝令道,“跟我上!”说话间,已然扬鞭纵马冲了出去。手下将士见时,哪敢怠慢,赶忙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蜀军追行片刻,天空忽然降下一阵薄雾,杨怀只顾盯着远处张的旗幡穷追不舍,哪里还会顾及其他。疾行多时,接连转过几处山口,雾气愈发变浓,数百尺外已然难以视物,张等人更加早已不见了踪影。
“吁……”杨怀拽停了跑得正欢的战马,瞪大双眼四处张望找寻,一面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跑到哪儿去了?”副将拨马上前进言道:“将军!这雾越来越大了,难以分辨路径!依属下之见,不如就地暂歇,等雾散了再走吧!”
“屁话!”杨怀嗤骂道,“等雾散了,他娘的人早就跑没影了!”正此时,忽闻一声呼哨,马蹄声起处,雾气之中隐约可见数骑人马一闪而过,杨怀不及细想,喝令一声:“在那边!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一面急不可耐地扬鞭打马,当先率众疾行。
就这样,杨怀领着手下兵马在雾色之中一路追赶着若隐若现的张等人,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和手下的一众将士们正一步一步地走进张事先所布置好的天罗地网当中。
终于,蜀军一个不落的全数涌进了江州西北的那处马蹄形的山谷之中。当然,此时杨怀的一门心思仍然放在了追赶张等人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四周异样的氛围。渐渐的,雾气缓缓散去,视野豁然间开朗起来,然而却又不见了张等人的踪影,杨怀不禁嘀咕道:“他奶奶的!真他娘的能跑!又不见人了!”他哪里知道,张早就领着手下人马在山谷之中转了一圈,从另一侧的谷口脱身而走。
“咴……”就在杨怀一个劲儿地瞎琢磨究竟张等人是如何不翼而飞之时,突然响起的一阵惊鸣声令他不由得一惊,尚未回过神来,但闻战鼓喧天,喊声不断,两侧山梁之上忽然涌出无数兵将,霎时之间,荆州军的旌旗遮天蔽日,迎风猎猎,擂鼓呐喊之声更在山谷之中来回传荡,声势极为惊人。
“不好!有埋伏!快撤!”就在杨怀刚刚喊起之时,无数的箭枝已然伴随着犀利的破空之声铺天盖地一般倾射而来,直接将杨怀的话语淹没在了蜀军将士那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声中。杨怀眼见情况不妙,赶忙拔出佩剑拼命地挥舞着拨挡劈头盖脸而来的箭矢,一面扯着嗓子不住地吼叫着:“撤!撤退!赶快撤退!”左右偏将一面护住杨怀,也都不住地叫嚷着喝令后撤。
常言道,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要想完成“撤退”这道命令,绝对不像杨怀说起来那么轻松。近三万蜀军将士拥挤在不甚开阔而又蜿蜒曲折的山谷之中,首尾难以相顾,且不说一时半会儿之间号令根本无法有效地传达下去,光是应付两侧山梁上荆州军的攻势就已然令蜀军将士手忙脚乱。他们所面临的不仅仅是有如飞蝗一般的箭矢,还夹杂着石、滚木等杀伤力更强的武器,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霎时之间便打乱了蜀军的阵脚,惊恐无措的军士们早已乱作一团,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阵势,其结果直接导致伤亡极速猛增。
虽说杨怀号称蜀中名将,但事实证明,他的确没有大将之才,如果他能在第一时间稳住阵脚,指挥部众组织起相对有效的防御措施的话,那么或许还有得一拼。然而,杨怀哪曾见过这等场面,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一心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性命的他,哪里还顾得上手下的将士们,只顾调转马头,奋力冲开乱作一团的一众军士,一个劲儿地向着来路飞奔而去,对于手下将士的惨叫呼喊声,却是充耳不闻。
好不容易冲出队尾,杨怀心下大喜过望,在左右偏裨将校的护卫下,冒着连绵不绝的箭雨飞快地向着谷口冲去。却不曾想,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阳关大道,而是堆在一起,高达十余丈的巨石及树木。原来,早在蜀军全数进入谷中之后,一早埋伏的荆州军将士便用石木将谷口堵住,截断了退路。
“娘的!见鬼!”正当杨怀一面骂娘,一面奋力挥舞长剑拨挡着激射而来的羽箭时,副将从旁进言道:“将军!看来荆州军是早有准备!如今退路已断,末将认为,咱们只能继续往前冲!之前咱们明明见到荆州军的人马进了这个山谷,虽是诱敌之计,但他们总不至于不翼而飞!由此看来,前面应该有路,咱们不妨一试!”
“嗯!言之有理!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一拼了!”如今情势危急,后退无路,也由不得杨怀多做考虑,当下调转马头,吩咐左右道,“传令下去,全军向前冲,杀一条血路!”
“是!”左右偏将应了一声,便拍马紧随杨怀身后,又赶上了大队人马,一面飞奔,一面叫嚷着,“弟兄们!跟着将军向前冲,杀出一条血路!冲啊!”
“冲啊……”被打得焦头烂额,慌乱无措的蜀军将士眼见着主将去而复回,并且身先士卒,当先纵马冲突,登时大受鼓舞,齐声呼喊着,一面奋力抵挡荆州军猛烈的攻势,一面跟着杨怀埋头向前猛冲。
“噗……”冷不防间,杨怀肩上挨了一箭,那钻心一般的疼痛令他一个劲儿地倒吸着凉气,险些一头栽下马来。不过,求生的欲望多少还是令他激起了一些潜能,一面咬紧牙关折断羽箭,一面拼命地催马疾行。
终于,一堆巨石堆成的路障出现在了杨怀的视野当中,抬头望去,依稀可见石堆背后豁然开朗,想来必是出口无疑。虽说有巨石挡路,但就其高度而言,似乎并不能够彻底挡住去路。
“他娘的!拼了!”杨怀显然无意去思量究竟是因为草草了事,还是由于事先计算上的失误才导致那些石头堆得不够高,如今对于他而言,只有奋力一拼,才有可能逃出生天。因此,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催马疾行,座下战马彷佛也知道他的心思,撒开四蹄拼命地奔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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