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之夜,一群黑影借着夜幕的掩护,正悄无声息地接近荆州军前营驻地,当先为首的,正是蜀将邓贤、泠苞二人。一众人马人皆衔枚,马尽勒口,摸到荆州军营外后,潜藏于道旁的丛林之中。看了半晌,但见营门处并无兵士宿卫,只有两旁哨楼之上布有两名哨兵,营内灯火不兴,除去隐约可见为数不多的兵士来回巡视之外,并无太大的动静。
邓贤、泠苞相互一视,各自点了点头。邓贤当下举手一招,手下偏将当即领着数十兵士小心翼翼地摸上前去,嗖嗖两记冷箭,率先放倒了哨楼上的哨兵,而后一拥而上,将堵住营门的拒马、鹿角等障碍搬挪开来,一面蹑手蹑脚地打开了营寨大门。
“上!”邓贤、泠苞眼见得手,各自招呼一声,领着手下兵马尽可能地放轻脚步,涌上前去。
待入得营中,邓贤举手一挥,手下兵将各自散开,分头去抄营中的军帐。却不曾想,每每掀开看时,却均是空无一人,就连先前所看到的往来巡视的兵马也顷刻之间不见了踪影。
“不对啊!”邓贤眼见这番情景,心下不禁一阵嘀咕,谓身旁的泠苞道,“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可不是说么!”泠苞也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先前明明看到有兵马来回巡视,怎么这一下子就没影儿了呢?”
“不好!”邓贤心下不禁一颤,谓泠苞道,“咱们可能中计了!”泠苞闻言,半信半疑地说道:“没这么邪乎吧!他荆州军又不是神仙,能料到咱们今晚会来劫营?”
“总之眼下情况不对!”邓贤说道,“不管怎么样,先退出营去再说!来人,传令下去,全部退出营去!快!”
“全部退出营外!全部退出营外!”偏将呼喊传令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深夜显得越发响亮。而就在蜀军将士闻听号令,正自一通忙碌之时,忽然一阵破空声起处,无数箭矢陡然间从天而降,蜀军猝不及防之间,惨叫哀号声登时响成一片。
“撤!快撤!快撤!”事到如今,情况再明显不过,荆州军显然是早有准备,就等着蜀军自投罗网,邓贤、泠苞一面挥舞着兵器抵挡着满天飞舞的箭矢,一面大声呼喊着,招呼手下兵马撤退。
在几乎毫无停歇的箭雨面前,拥堵在营中的蜀军将士几乎毫无防护可言,而邓贤、泠苞二人的统率力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蜀军霎时之间乱作一团,各顾各的拼命往外冲去,相互推搡践踏而造成的伤亡程度并不比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小多少。
“杀……”没等逃出营寨的蜀军将士喘匀一口气,但见四面八方火光骤起,左路赵晟,右路彭雍,两下领兵杀来,截住去路。彭雍冷笑一声,挺戟直指邓贤、泠苞,喝道:“鼠辈趁夜偷营,自以为得计,却如何瞒得过我家主公!我等一早布下天罗地网,等候尔等多时了!想活命的,早早弃械投降!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他娘的!弟兄们!跟他们拼了!杀!”邓贤、泠苞眼见对方不过四五千人马,己军虽然遭遇埋伏,但好歹在人数上还是占据优势的,是以二人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一齐大喝一声,招呼手下兵马迎面冲杀上前。
“哼!冥顽不灵!上!”彭雍冷冷一笑,举戟一招,手下将士登时齐声发喊,刀枪并举,跟在其后迎上了蜀军。
“咱们也不能落后了!给我杀!”一旁的赵晟岂肯落于人后,举枪招呼一声,一马当先率领手下兵马从旁侧楔进了蜀军的阵势。
霎时之间,兵器相拼之声,人喊马嘶之声,惨叫哀号之声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将深夜的宁静彻彻底底撕扯得粉碎。
起初,邓贤、泠苞还觉着己军占有人数上的优势,就算荆州军以逸待劳,这场仗多少还有的打。然而,一旦两军交起手来,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彭雍、赵晟手下的兵马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无论是单兵质素,还是群体配合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决不是邓贤、泠苞所带领的这支蜀军将士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眼见着手下将士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荆州军的刀枪之下,部队急速减员,邓贤、泠苞越战越惊,禁不住冷汗直淌。然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就在荆州军依靠强大的战力逐渐占据压倒性优势时,却闻得喊声起处,蜀军后队陡然间大乱,却是一早埋伏于营后的张寒、付俊二人领兵抄袭而来。
随着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蜀军首尾受敌,无从兼顾,更加难以抵挡,原本就渐显错乱的阵势霎时之间彻底崩溃,军心斗志急速跌至谷底。
邓贤眼见情势越发不利于己,于乱军之中寻见泠苞,谓其道:“这仗没得打了!趁着荆州军尚未完成合围,你我各带兵马分头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泠苞此时也一早就没了主意,闻听此言,当下不假思索地应道:“好!我冲左路,咱们回城再会合!保重!”说罢,举手一招,喝令道:“弟兄们!跟我冲出去!”手下将士闻听号令,岂敢怠慢,当下大是振奋,齐声呼喊着紧随其后,直向左侧小路冲突而去。
“弟兄们!跟我冲右路!冲出去就是胜利!上啊!”邓贤也毫不迟疑地领着兵马向右路冲去。
“哼!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赵晟见蜀军拼了老命地向外猛突,冷冷地笑了一声,当下举枪一招,左右兵马登时涌上前去,堵住了泠苞所部的去路。赵晟长枪一指,喝道:“老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想活命的,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想死的,只管上来,老子立马送你们上路!”
“别听他废话!上!”泠苞眼见赵晟身旁不过跟着数百号人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大喝一声,抡动大刀当先冲上前去。
“找死!”赵晟冷笑一声,纵马挺枪迎上前去。眼见泠苞抡刀迎面劈来,当下挥枪向外一拨,挡架开来,手腕抖处,长枪已然刺透了泠苞的心口,便在错马而过的同时,反手将枪自泠苞后心拔将出来,随手一甩,登时将枪身上所沾染的鲜血甩在了冲在最前面的蜀兵脸上,随即叱喝道:“还有哪个想要上路的?站出来!老子下手决不拖泥带水!”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等愿降!我等愿降!”眼见着泠苞眨眼之间横尸在地,赵晟更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一众蜀军将士登时惊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敢上前,当即跪倒一片,纷纷丢弃兵器,不住地讨饶求降。
赵晟见时,不无得意地招呼左右道:“都给我押下去!”众军士即刻涌上前去,命蜀兵依次排队,押解而去。
与此同时,战场的另一头,彭雍也截住了邓贤的去路,天罡战戟一挥,登时将邓贤迎面劈来的大刀削去了半截刀头,未待其缓过神来,顺势抡戟回削,卸下了其座下战马的两只前蹄,只听得一声马嘶,战马瘫倒在地,将尚自惊愕未定的邓贤掀翻下地。
“捆起来!”被摔了个灰头土脸的邓贤尚未起身,便被彭雍一戟顶住了胸口,一声喝起,左右将士一拥而上,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
蜀军既失主将,更加斗志全无,士气大堕,除战死及少数趁乱脱逃者外,余众五六千人马尽皆弃械归降。荆州军大获全胜,就此收兵。
待至天明,彭雍、赵晟率本部兵马押解降兵返回张擎大营缴还军令。张擎教令押解邓贤入帐,隔着帘幕谓其道:“邓将军!有件事情鄙人想向你打听一下!日前鄙人闲暇出游,途遇刺客行刺,可是贵军所为啊?”
“明公恕罪!”邓贤叩拜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是庞太守那日听闻探子回报,说是见到明公微服在外游玩,身边只有一人相随,以为有机可趁,所以才安排了行刺之事!小人确实没有参与啊!望明公明察!”
“原来如此!”张擎微微一笑,说道,“如此说来,必定是那些刺客回报庞羲,说是鄙人双目中毒,因此他便以为我军士气势必受挫,所以才派你等前来劫营,是也不是啊?”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邓贤连连点头叩拜道,“这都是庞羲一手策划的,小的只是依命行事!迫不得已,实在迫不得已啊!明公饶命!明公饶命!”
“邓将军不必惊慌,我不会杀你!”张擎呵呵一笑,说道,“你替我带话给庞羲,告诉他说,此等卑鄙龌龊的手段是奈何不了我的!况且,就算是杀了一个张擎,荆州军也不会垮!他要是真有本事,就让他多动动脑子,想个像样点儿的主意,再来拼过!”
邓贤闻听张擎肯放自己回去,心下惊喜万分,赶忙连连叩头应道:“是是是!小人一定将明公所言一字不落的都带回去告诉给庞太守!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来人!”张擎唤来帐前校尉,吩咐道,“替邓将军松绑!带去偏帐歇息一下,备些酒菜替他压压惊!回头备一匹马,送邓将军回涪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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