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桃,取我的琴来。”听到子汐的吩咐,暄桃只是一滞,旋即笑着去取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姐从来都不是固执之人,无论处境如何,她都会为自己谋划最好的。
“柳妹妹,想通了就好。”见子汐让步,落尘立刻换了一幅神色。
“来人那,去准备,柳姑娘大堂献艺。”夏妈妈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再说话时已是一片喜色,又转头向落尘道,“还不快帮你妹妹换妆。”
“不必了,”子汐生硬地回绝,反对一旁的小丫头道:“告诉她们,放下台上的帘子。”
那小丫头一愣,抬头征求夏妈妈的意思。夏妈妈点头默许,既然柳依依退了一步,自己也不好逼得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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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汐于台上坐好,透过淡粉珊瑚帘向大堂中望一眼。虽说是主台,子汐所在的风露台也不比下面的雅间高出多少。风露台的正前方是浅浅的一堂水,十二个雅间分列两边,在远处就是散座了,具是用红绡帐子拢着。坊中的姑娘穿梭其间,个个荷袂蹁跹,姣若春花。酒香夹着焚着的嫩吴香,一副纸醉金迷的景象。子汐不由得为蹙娥眉,心中若有所感,低下头,调一回弦,手指轻抹,口中吟道: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往也如何往?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2]
“好风骨!凄恻忧伤,遁世忧愁,却又不畏强暴。”凝露阁雅间之中,魏齐倚在榻上,轻叹道。
风骨?一旁的彩槛听了冷笑一声。她是风露坊的头牌姑娘,坊中最好的雅座――凝露阁一直由她占着。如今却听得客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夸赞别的女子,这已足够让她心生恨意,更何况那人是自己最大的恩客――当朝国相魏齐。
“相国可是在笑我,”彩槛滚到魏齐怀里,娇嗔到,“不要以为彩槛听不懂!”素有“凝露媚骨”之称的彩槛自然是最不屑于什么风骨的,此时她故作生气,只将臻首埋在魏齐怀里,玩弄起了衣带子,一边却斜着眼观察魏齐的表情。
“风骨……自然不如怀中的媚骨。”魏齐咬着彩槛的耳朵低语,双唇就要压上眼前的殷红。
彩槛脸上红霞若飞,只哧哧一笑,推开魏齐,起身到雅间前,挑开帘子,心里却冷笑:说的好听!现在你怕是迫不及待地要她作陪了吧!我到要看看是谁有如此风骨!想着便向台上看去。
风露阁是主台下首的第一间雅座,彩槛自是看得真切:帘后的女子素衣翩翩,肤腻似雪,眉淡如烟,眸澈如水,仿佛阁雾之花,朦胧飘渺。好对手,彩槛暗暗惊叹,只是自己并不认得。
“看什么呢?让彩槛都移不开眼了。”魏齐从身后搂过彩槛,埋首在她颈间,眼睛却向风露台上望去。
彩槛忙放下帘子,轻啐一口,“魏相也忒着急了。”一面引魏齐回到座中,淡淡地问一旁垂手侍立的丫头:“今日是谁献艺?”
“回姑娘,是清露阁的柳依依姑娘。”
“柳依依。”魏齐念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好名字!”
话音刚落,魏齐只觉得怀里一轻――彩槛显然不高兴了,不再倚在他怀里。魏齐也不责怪,只笑着揽过女子的杨柳腰:“吃醋了?”
彩槛却只回以一个极难看的笑容,继续拿着酒樽把玩,心思却百转千回:柳依依?我还道你真的是只卖艺的。你也不过如此,沦落风尘,还装什么冰清玉洁,遗世独立的仙子?现在你要跟我争么?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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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古代女子十五及笈,绾成年妇女发式,并在发髻上缠缚一根五彩缨线,表示其身有所系。成亲时由丈夫将之取下。
[2]出处:严蕊《卜算子不是爱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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