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还欲再言，却被老汉抢先道：“走走，还不快走！叽叽歪歪的，碍了我们喝酒。”

范雎被老汉按着，不得追去，只有作罢。

臭老头子，只会倚老卖老！暄桃闷闷地走着，心里早把老汉骂了百遍。亏得小姐还看重他！

然而他说的仅是醉言吗？枝头凤凰吗？曾经是吧。

而那个曾经，不过短短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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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一如往常的明媚。定陶侯府里平静如常。

子汐和暄桃都在姜夫人的房中，捡着刚到的扇子和宫花。刚满十一岁的魏宸依偎在姜夫人的怀里，把母亲的衣服蹭得凌乱不堪。姜夫人并不责怪，反而宠溺地看着他。

“若言。”魏崇急匆匆地进来，轻唤夫人，声音微颤。

“早朝么？”姜若言放下魏宸，起身为魏崇整整朝服。魏崇一夜未归，早上刚回府，现在又要早朝了。

子汐自然是看出了父亲微微的不安，便投去询问的目光。

魏崇也不理，只揽过夫人的腰，走出门去，两人似在商量什么，又似在低声争执。子汐怔怔地瞧着父亲疲惫而略显消瘦的背影，不安一圈圈扩大：近些日子父亲总是很忙，脸色也不好，是要出大事了吧。然而，小小的她没有想到，这是她与父亲的最后一面。

“小姐你说这个好看吗？”暄桃举一柄鹅黄撒花缯扇到子汐面前，子汐却没有言语。

“小姐？”不见回答，暄桃悻悻地放下扇子，“还在为去咸阳的事不高兴啊？”

“没有。”子汐轻言，却不安地弄着衣带。

姜若言送了魏崇出去，便命令家人都到正厅。子汐去了，只见府中有些头脸的婆子妈妈都在外厅侯着；正厅里魏宸，几位庶母并着庶弟庶妹，坐了一堂。姜若言见子汐进来，便挥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子汐只是静静地坐着。姜若言也不言语，一屋子的人更没有一个敢开口。除了姜若言没有人知道出了何事。坐了一会，几位庶母都有些不耐了，面面相觑，想开口问问。“这儿有的是茶，各位急着走吗？”子汐听到母亲来口，语气甚是严厉。一语毕，下面都垂下了目光，连一直吵闹的魏宸都安静了下来。

“夫人。”管家林维鸿进来。

姜若言不等他回话，便道：“拿过来。”

林维鸿呈上一块丝帛。姜若言打开，脸色立即一片苍白。子汐瞥见丝帛上的一抹血红，身子一颤，真的出事了么？

“林总管，”姜若言稳一稳声音，“你就按今早吩咐的去办。”

林维鸿即刻领命出去。下面早有人忍不住了：“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只问你们，你们可愿与侯府共存亡？”姜若言高声道。

“夫人！”“这……”众人立刻乱起来，不安的情绪迅速蔓延。

“你们，愿意吗？”姜若言又问了一遍。带血的目光扫过众人，众人都不再言语，却都是蠢蠢欲动。生死关头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姜若言看着众人的反应，轻叹一声：“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像是的到了大赦，下面的人不一会都散去了，魏宸却是依在母亲怀里，身子微微颤抖。“徐妈，你进来。”姜若言轻拍儿子的背脊，向外面道。

“娘――”子汐不觉抓紧姜若言的手，却发现母亲的手心已尽是冷汗。

“徐妈，你带孩子们去东边的别院。”

“娘？”“夫人！”子汐与徐妈一同惊呼，一个是不安，一个是绝望。

姜若言也不变色，只对徐妈道：“只请徐妈妈不要忘了老爷和我的重托。”

“是！”徐妈垂手而立，子汐却清楚地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晶莹。

姜若言满意地点点头。正欲说时，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夫人，是宫里来人了。”林维鸿在外通报。

姜若言站起身，理一理裙带，向门外走去。

“娘。”子汐抱住姜若言。魏宸也急着要娘亲，怎奈得被徐妈死死抱住，扑腾不得。

姜若言蹲下身，双手抚上子汐的脸，柔声道：“你别出来，等会儿跟徐妈出府去。以后的路，都要你自己走了。”姜若言顿一顿，似在极力掩饰声音的悲痛：“记住，一定要快乐。”

子汐看着母亲绝美的面容，紧握的双手瞬间变得无力，只有目送那抹纤影永远消失在阖上的门外。浑身的无力感，心痛得一塌糊涂，这就是――生离死别么？

“阿姊，娘亲要去哪里啊？”魏宸拉了拉子汐的长袖。

子汐已无法回答，只有一把抱过魏宸，将他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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