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子俊坐在办公室里,他在整理顾秀梅从日本汇寄过来的票据,这都是倔强的顾秀梅边读书边打工的血汗钱啊!“那都是秀红的生活费用和学费,辛苦你了。”普子俊懂她的,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顾家衰败后,尽管未婚夫家财万贯,但顾秀梅从来不花费他一个子儿。“父亲的失足给顾家抹了黑,但我顾秀梅一定要为顾家争气!”这是顾秀梅的心里话!至于那个未见过面的弟弟,她也照常按照父亲留下的地址每个月寄钱去。孩子是无辜的啊!尽管这是顾家的秘密,只在顾秀梅和父母之间的秘密。
忽然电话响了,“喂,是梅子啊?”普子俊的声音马上变得洪亮了起来。“回来?真的吗?”“当然是真的,我在这边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了,今天下午两点一十的飞机,你来机场接我吧!”
天啦!普子俊那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慢慢放下来了!十年!这是多么漫长的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啊!他忽然孩子似的委屈,梅子你终于回来了,那黄昏落日的期盼,那朝霞升起的希望,都化作了思念的辛酸,为了你,我受了母亲多少唠叨,受了世人多少白眼,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要那个“但愿”吧,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他马上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已经满头白发,她的心愿是那样简单,她的心事是那样明了----
......
“俊儿,如果梅子再不回来,你就娶了刘家的闺女,他们也并不比梅子差啊,美貌那是不值钱的东西,时间会把它变得一无所值,女人啊,会生娃就是最好的,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呢?她在日本已经两年了。”
“妈妈,不是梅子,我今生不娶!”
......
“俊儿,你接管正祥已经三年了,梅子她再不回来你就娶了李喜喜阿姨介绍的赵家女孩吧!”
“妈妈,不是梅子,我今生不娶!”
......
“俊儿啊!已经是第五年了,赵家女孩刘家女孩都已经结婚生子了,昨天,李阿姨又来了,她说......”
“妈妈,不是梅子,我今生不娶!
........
“哎---!”那是母亲的长叹!
十年啊!十年的叹息终于可以结束了,和母亲马拉松式的谈话终于可以结束了,终于熬过来了!十年,三千六百五十个日日夜夜啊!
“妈妈,我的梅子她终于回来了,她终于要回来了!”
“是吗?儿啊,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再等待了,她一回来你们马上就完婚吧,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宋爱英的声音显得那样苍老,那是一再等待的痛苦后按捺不住的心酸。“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宋爱英的眼角有泪珠滚落,“老头子啊!我的盼头终于到尽头了,倔强的俊儿终于把她盼回来了!!”
她在长明灯上焚了三只香,那忽闪忽闪的红色火焰寄托了她多少心愿,那袅袅烟火似乎在叙说着----普家香火有望了!
夕阳洒满大地,把宋仁义的影子拉得很长,春天的空气总飘散着芳香的味道,宋仁义哼着小调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自己的前面,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是谁?难道是她?他看见那人穿着乳白色的风衣,飘逸的秀发在风中起舞,一阵法国香水味!他加快脚步追上去,果然是她!顾秀梅!弯弯的柳叶眉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着慧智的光彩,笔挺的鼻梁,鹅蛋型的脸蛋上没有一点瑕疵!一笑,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那白是玉般温润。他惊呆地看着,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下班了吗?”他惊讶她的美丽,好久不见了?一年?五年?还是十年?宋仁义有点恍惚。是在梦中吗?那个穿着白色衣裙,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是顾秀梅?那伸手去拿《海子诗集》的白衣女孩就长成了今天的美丽女子?面前的这个魅力四射的人是那个因为考取了学校而和普子俊抱在一起的疯丫头?“宋大哥,你还好吗?”宋仁义奇怪怎么就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遇见了呢?他是个多情的人,他心底那根初恋的琴弦又被拨动。
“宋大哥?”顾秀梅大方的喊他,在她的心中宋仁义永远都是大哥。可是,顾秀梅的再三问话他似乎没有听见,他愚蠢的站在顾秀梅的面前。
“有什么事吗?”当顾秀梅意识到宋仁义的失态,她有点难堪,然后顾自走开。“你?你还好吗?”宋仁义似乎灵魂出窍,他忽然问道。顾秀梅回头一笑:“很好!”他的整个人都浮起来了,那笑容笑进了他的心里,笑进了他的骨子里!
“你来找谁?有事吗?”话一出口,宋仁义立刻觉得自己真是蠢到了极点!她来找谁?还不是普子俊那小子。“听说大学毕业以后,你去了日本?”“是的,但现在我已经回来了。”“子俊...子俊他不知道你回来了吗?”“哦,知道,今天是他在飞机场接的我,我现在来是想来看看普子俊他妈妈,所以没有事先打招呼就来了”。“哦--"宋仁义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有,他心猿意马的跟在顾秀梅身边向正祥走去。他心里好像有很多话要对顾秀梅讲,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只是,当她的美丽霸占了他的视野,他的整个思维,他才忘记了很多该要问的问题:比如你什么时候出的国啊?还去不去啊?结婚了没有啊?当然,她也许没有结婚,因为子俊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他是在等她吗!也许吧!
“把你的袋子给我帮你提吧!很重吧?”他讨好的说,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也许那里面是送给子俊妈妈的礼物啊!”他在心里想着,有点尴尬。“不用,”顾秀梅说,“是给子俊妈妈带的一双木屐,做摆设用的!”
“可是,子俊妈妈已经不住正祥了。”宋仁义慢条斯理的说着,他在心里想,子俊妈妈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东西呢?
顾秀梅边走边问宋仁义:“你说什么?子俊妈妈她,她住哪里了?”顾秀梅似乎有点后悔,后悔自己的疏忽,怎么就没有问问子俊呢?
“她住碧螺岛去了,在那边有一栋老屋,在老屋的四周种满了果树,那是一座美丽的果园。”宋仁义解释着,“自从普总学成归来接手正祥,子俊妈妈就没有来过公司。”
“是吗?”顾秀梅若有所思,“子俊妈妈是信佛的,”她自言自语着点了点头。
“是啊,普子俊妈妈现在最操心的事情就是他的婚姻大事,”他忽然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是出于私心吗?是嫉妒普子俊吗?他们现在还是不是恋人?一连串的问题把宋仁义弄得有点懵,如果不是,那她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笛--笛--”有汽车的声音自远而近,他们停下了脚步回头望。“梅子?”普子俊把车停到顾秀梅的身边,摇下车窗玻璃,“你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啊,”他把车门打开说:“你上来吧。”又对宋仁义说,“你也上来吧。”
一切迷团都揭开了!顾秀梅依然还是那个顾秀梅,普子俊还是那个普子俊.他们的恋情依然!可是,十年,梅子在日本干什么呢?学术研究要十年吗?是读研后又读博了吗?宋仁义这样想着,就真的和她一起上了普子俊的宝马车。
十年后的正祥贸易公司仍然是依山傍水,公司内树木苍翠,花草盛开.红砖红瓦的饲养场成排而立,饲养场禁区外东边有一栋三层楼的别墅,青砖白线,已经装修一新,那里是普子俊的居所,别墅旁是一栋五层楼的办公楼,一楼是办公室,楼上全部是职工宿舍.只是,宋仁义的那栋房子已经被普子俊在公司打围墙的时候划到了围墙外,那是妈妈宋爱英的意思。“既然把房子送给了他,就把那房子划到围墙外面吧!”宋爱英说。“好吧,妈妈."听话的普子俊顺从着。
顾秀梅在普子俊的陪同下,看了看久别的正祥,和正祥那些曾经熟悉的员工打了招呼。“梅子小姐,你好!”司机小舟看上去仍然那么年轻。“你好!”顾秀梅甜甜的笑着。“梅子小姐,学成归来啦?”“这是秘书刘青山叔叔的声音,”顾秀梅没有回头,只听见身后的声音响起,她就笑着对普子俊说,“厉害!这么多年没有见,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刘青山笑着走过来。
宋仁义没有进到正祥公司里来,他直接回到了他的家里。他从窗户里看着顾秀梅那靓丽的身影,心潮起伏......
普家上上下下沉浸在一片喜悦中,子俊妈妈来到了公司,她一下子似乎年轻了好几岁,那头发上的白金发钎越发显得耀眼,发钎上的坠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摆动着,那是主人的好心情所致啊!普家马上要办喜事了,正祥的老总终于要结束“快乐的单身汉”生涯了!普家马上就要张灯结彩了!哈哈哈,宋爱英脸上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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