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唐逸尘?”小砂子冷冷问道。
唐逸尘轻轻推开偎在怀里的菊丫头,站起圆圆的身子,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唐某,不知小兄弟来自何方,意欲何为?”
小砂子道:“很好,我找的就是你,我来找你借点东西。”
唐逸尘道:“天下之内皆兄弟,千金散尽还复来,小兄弟要借多少,只管开口。”
小砂子冷冷道:“我要借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你的命!”
唐逸尘笑道:“小兄弟,借我的命做什么?我的命可不好借啊,我的命是铁打的,小心硌了你的牙!”
小砂子道:“我的牙是钢做的,我会嚼碎你的命!我借你的命,是为了去报恩寺赎罪业。”
唐逸尘心中一动,侧头狠狠盯着躲在屋角的菊丫头,目光如火,一字一顿道:“是你这个贱人找他来的?你跟了我还很委屈吗?我八天前怎么没一刀杀了你!”
小砂子道:“不仅仅是她找了我,还有地狱里赵一鸣的冤魂也找了我,我也来自地狱,我也是鬼,我来索你的命,搜你的魂!”
唐逸尘惊道:“索命搜魂!你是搜魂影的人?”
小砂子道:“不错,现在你该知道你的命是非借不可了吧!”
唐逸尘忽又笑道:“却不知她出了多少代价。”
小砂子道:“告诉你也无妨,借你命的代价是一支银钗。”说着,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支银钗,一支普普通通、雕着菊花的银钗。
唐逸尘又笑道:“就这个东西,值不了五两银子,你又何必为了这点代价与我血溅五步?小兄弟,只要你开句口,十万八万两的银票,我现在就拿给你。”
小砂子冷冷道:“你算什么,你以为自己很值钱吗?卑鄙的你,只配这支银钗,这个价格对你来说,已经很公道了!”
唐逸尘沉默顷刻,忽又纵声大笑,声震屋宇,厉声道:“小子,别人都怕你们搜魂影,老子却不怕!”右袖轻抖,一尺二寸的鱼肠剑已入手中,“小子,认不认得这柄剑?这是欧冶子大师穷毕生之力,铸就的无双神器,剑名鱼肠,无坚不摧,你凭什么与它一战?”
小砂子冷冷道:“就凭我手中的这把刀。”
唐逸尘的目光在他轻垂的长刀上一掠而过,大笑道:“你这也叫刀!快快丢了吧,别再污浊我的双眼了!”
小砂子冷冷道:“不错,我的刀是很粗糙,很脆弱,但他很有灵性,他不会给你机会,给你摧毁他的机会,他会飞快地划过你的咽喉,快得你连疼痛都来不及感觉,随后你就永远没有任何感觉了。”
唐逸尘道:“那我倒要试试!”
言罢,左手轻推,两人中间的桌子滑出丈许,桌上杯不动,酒不洒。
小砂子视而不见,依旧长刀轻垂,挺立如山。
唐逸尘决心一争先机,一声长啸,鱼肠剑荡起千重剑幕,排山倒海般攻出。
小砂子身形不动,刀如灵蛇,从剑幕下乘隙而入,疾缠他的手臂。
这是一场不需要技巧,不需要回旋的对决,有的只是速度,攻击的速度。
“嗤”的一声,唐逸尘似乎听到了利刃划裂衣服的声音,继而看到楼板上多了一只断手,手上还紧握着一柄短剑,一柄一尺二寸、无坚不摧的鱼肠剑。
就在他的愕然间,灵蛇般的长刀又已划过他的咽喉。
他想喊,却已发不出声音。
他倒下,倒下时还不肯相信,世上竟会有这样的刀,这样迅疾、诡异与恐怖的刀。
小砂子缓步上前,从倒下的唐逸尘怀里,摸出厚厚一叠银票,起身来到菊丫头面前,轻声道:“菊花钗我们已经收下,不能再还你,这些,就做你今后的安身之用吧,英儿还在平武报恩寺等你,早点去找她吧。”
白影轻闪,小砂子已从二楼半开的窗中飞掠而去。
湿漉漉的青石大街上,小砂子湿漉漉的背影渐渐迷朦。
颐之楼的窗前,只留下了一个双眼湿漉漉的菊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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