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姑娘了,哪知道多年以后,竟然还可以相见。”老妇人替御龙环和安吉丽娜斟了清茶:“说是波斯人从东亚带来的,尝尝吧。”
清茶香甜的气息袭来,让人神清气爽了不少,只是,透过那渐渐升起的氤氲,御龙环似乎看见了什么,两个紧紧相拥的女子,晨光拨开云雾从她们的头顶倾泻而下。
虹再见到白月笼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以后。她不知道,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她看见白月笼努力摸索着要为她倒茶的时候,她知道她已经完全瞎了。
“虹儿,别哭。”白月笼伸手替虹擦去脸上的泪水。她竟然知道她在哭。
虹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月笼,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也有我的。”白月笼笑着。她的笑,还是那么沁人心脾。“来,虹儿,我有东西给你看。”白月笼拉起虹的手,摸索着上了阁楼。
昏暗的油灯下,一张简陋的床,离床不远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一块蓝色的布盖住,旁边的木箱里摆放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工具,那些工具看起来像是雕刻用的。
白月笼站在那块蓝布前面,一点一点地把它掀开。
虽然灯光很昏暗,虽然只是曾经见过他一面,但是,虹还是认出来,蓝布下面,竟然是一尊香泽兰大人的白玉雕像!虹痴痴地看着这尊雕像,他是那么的完美无瑕,无与伦比,尤其是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不知道使了什么魔力,将她的整颗心紧紧攫住,深深地陷进去,再也不愿醒来。
虹颤抖着伸出手,“月笼,这是……”
“虹儿,你告诉我,像不像,像不像他?”白月笼半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两片阴影。
虹抓住白月笼的手,情难自已,“月笼,你见过他,你见过他?”
白月笼轻轻地点点头,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到底算不算见过他。”
“月笼,你告诉我,这五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虹看着白月笼,眼睛里竟是酸涩。
白月笼告诉虹,她的眼睛是因为自己天生就有的怪病,这种病根本没有办法医治,这是她的宿命,谁也改变不了。她说,香泽兰是一个好人,至于怎么好她也形容不上来,她只知道,因为他的好,她遇见他,爱上他,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已经得到了人生最大的快乐,如今的她已是心无旁骛,只是希望在上帝带走她之前能够完成这件作品。
她说:“虹,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他,就告诉他,其实我说的那些不再爱他的话都是骗他的,我根本忘不了他。”说着,她又拼命地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如果你遇见他,就告诉他,我走得很安详,很安详,一点儿痛苦也没有。”
白月笼将自己的手从虹的手里抽出来,她随手拿起一支刻刀,专心致志地刻起来。虹觉得她不是在用手刻,也不是在用心刻,而是用一段生离死别的爱恋,一段悱恻缠绵,锥心刺骨的感情在刻!
“虹儿,要是有一天,你真的遇见他,什么也不要说了,不要向他提起我。”
虹站在白月笼的身后,眼泪擦干了又流,擦干了又流。
虹住了下来,她想陪着她。她真的很害怕,此时的白月笼会做出什么令人担心害怕的事来。只是,除了那天的她表现得有点儿失常,以后的几天里,她还是老样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阁楼。每当她雕刻的时候,虹陪在她的身边,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震慑于从那双纤纤玉手之下流泻出来的惊世传奇!
“香泽兰”这三个字似乎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两个女子之间的禁忌,那天以后,谁也没有提起。她们在一起聊天,品茶,做各色的小吃,一起去海边散步,裁制新衣。白月笼教虹雕刻,在摸过虹雕出来的第一件作品后,直夸她有天赋。
虹跟白月笼在一起呆了十个月零两天,一年不到,这个如同迷梦一般的女子竟是真的犹如一场雾永远地散去了,就像从来不曾真实存在过一样,一如那尊就在几天之前完成的香泽兰王子的雕像,美得不可思议。
在雕像完成的那天晚上,两个女子同床而眠,虹还是忍不住问白月笼为什么雕像的眼睛没有瞳孔。许久,“因为,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她说,“虹儿,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原本是要去嫁人的。”
两个女子平躺在阁楼的木床上,从天窗望出去,月朗星稀。
“我原本是一个贵族小姐,只是,我们家虽然顶着一个贵族的头衔,其实早已经家道中落。我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而对于我这个天生就带着病痛的女儿他们从未嫌弃过,他们关爱我胜过我自己。所以,我决定答应半个月前从国外来的一个富商向父亲提出的要求,嫁给他。于是,我踏上了去国外的船,没想到,船在航行的途中受到暴风雨的袭击,巨浪将船体击成粉碎,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国度,库瑞斯特王朝。”白月笼轻扬嘴角,“后来,我就遇到了虹儿你,让你看见了我最狼狈的样子。”
虹伸手握住白月笼的手,温暖的被窝里,她的手冰一样的凉。
“我遇见他,是在离开船坞以后。一个人不知道要去哪里,天色越来越暗,只想找个地方过一晚。”停顿一下,白月笼抓紧虹的手,“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是他,如果知道的话,如果知道的话……”白月笼咬住唇,过了好久,她说:“就不会,不会抛下他!”
“月笼,月笼,别说了,不要再说了。”虹忍住泪,拽紧白月笼的手。她翻过身,看见白月笼已是满脸的泪。
“我的母亲曾经说过,她学会了她的技艺,可是永远也学不会她的感情。”老妇人悠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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