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_男色天下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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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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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那几天白月笼断断续续地给虹讲了许多她和香泽兰,那个神话一般的人,库瑞斯特王朝最美丽、最传奇、最神秘的王子的故事。那些故事大都零零碎碎,有时候甚至是前言不搭后语,有的是才开了头却永远等不到结尾。

她说她离开船坞以后,也记不得自己走了多久,总之是又累又饿,却不想停下来。后来她看见一间竹屋,莹莹的月光下,那间竹屋美得犹如从天而降。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进去,竟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一股带着特殊香气的强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从没见过一个人流那么多血,还以为是幻觉。她刚想走进看清楚一点儿,就听见那人一声低吟,她当时还是被吓着了,但是很快就镇静下来,她从身上掏出了临走时父亲请来一直照顾她的家庭医师交给她的药丸给他喂了下去,替他止血,他突然抓紧他的手,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对她说,带他走。

她费尽力气终于将他拖出了竹屋,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还有话要说,她凑过去,听见他说,让她烧掉,烧掉那间竹屋。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睛一直都没有睁开过。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总之,她按照他说的,踢翻了屋子里唯一一盏小小的油灯。火越烧越旺,却不像是在毁灭什么,反而感觉有什么要重生了一样。火光将原本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照得一片光亮,他倒在她的怀里头晕了过去。

循着河水的气息,她把他背到河边,替他清洗伤口。她咬着牙,扯下裙子上一大块布替他包扎了伤口。她又去拖了很多蒲苇盖住他的身体。她一直坐在他的旁边,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听见鸟鸣,听见螃蟹爬动细沙的声音,听见有人似乎在低声细语,她俯下身子,不管他是否听得见,对他说:“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说完之后,她又望了他一眼,便迅速地离开了。

白月笼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哽咽了,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只听得见嗓子一直发出同一个单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虹搂着她,发现她正发着高烧,最近,她常常发高烧,有时候甚至陷入深度昏迷的状态,即使是昏迷的时候,她仍是紧紧握着虹的手,惨白的嘴唇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虹不知道她和香泽兰大人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些太过残缺,太过零碎的画面并不能连接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她的心却跟着她今生最难以释怀的这个女子的心一起沉痛、破裂,再也无法复原。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一直重复那个词,她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香泽兰大人的事,就因为她没有认出他来,没有带他走,没有因为深爱着他却无法与他在一起吗?

葬礼举行得很简洁,只有两个人参加,一个是牧师,一个是她。

白月笼躺在用藤条编成的花床上,她的脸很恬静、很安详,似乎不曾受过一点儿痛苦。是虹亲手为她点燃了花床,看着逐渐蔓延开来的火焰,虹突然看见了白月笼曾经向他描述过的那场火――不像是毁灭什么,反而感觉有什么要重生了一样。

白月笼走后,虹继续呆在那间房子里,每天只做一件事情,就是雕刻。她每天出门,看见什么就雕什么,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件完整的作品,因为,任何一件作品都带着白月笼的影子,她不是想要摆脱这种感觉,而是害怕这种感觉在雕完之后就会消失了。有一天,当她回来的时候,照往常一样到阁楼去雕刻,却发现那尊香泽兰大人的雕像不见了,阁楼上空荡荡的,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她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没有完成的作品。

虹跪在地上,痛苦出声。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弥补这个过错,她将“香泽兰大人”弄丢了,将那个女子最美好的记忆弄丢了,将她最幸福的等候弄丢了!

一连几天,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凭着记忆想要重新雕刻香泽兰大人的雕像。可是,无论怎样尝试,都是失败,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当漫天星子闪烁在黑幕之中,月光从天窗透射进来,她仿佛看见了白月笼的脸,在她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虽然很模糊,但是凭着那无与伦比的身姿,她知道那是香泽兰殿下!第二天一大早,虹简单收拾了几样衣物,她要去找香泽兰大人,她一定要见到他,然后问他:“您认识一个叫做白月笼的女子么?”

临走之前,虹去了白月笼的墓地,抚摸着她亲手为她雕刻的墓碑,墓碑上一朵盛开的山谷百合。

“月笼,对不起。”她说。

老妇人端着烛台,领着御龙环和安吉丽娜上了阁楼。她将天窗打开,月光就像得到了释放,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满天繁星,犹如一双双闪着泪珠的眼眸。

白月笼居然会住在这里,如果没有那个常年被雾气笼罩的海湾,这里便是离金殿最近的地方!

“那个时侯,这片海湾是禁止通航的。”老妇人像是看穿了安吉丽娜心中所想,“如果一个人不愿意被另一个人找到,即使离得再近,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阻挡在他们之间。”老妇人将烛台放在床头的木柜上,嘱咐御龙环道:“天黑了,早点睡吧。伯爵小姐,我们走吧。”然后便领着安吉丽娜蹒跚着一步一步下楼去了。老妇人并不是虹的亲生孩子,而是她捡来的。虹捡她回来的时候,她的脚就已经跛了。

躺在床上,吹灭了蜡烛,对着天窗,御龙环始终无法安眠。无数的疑问纠结在他的脑海之中。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香泽兰会独自躺在竹屋之中还身受重伤呢?白月笼,白月笼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会让香泽兰都为之心动不已呢?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女子下定决心即使深爱却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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