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看到浑身是血的坎儿被押上来,蓦地像被魔魇了一般,发出啊---的一声凄厉惨绝的长叫。声音悲凉,如空山啼猿,恍若鬼啸。众人听了无不悚然惊栗。
北平知府葛诚向赵绎儿问道:“他是你要指认的凶手吗?”
赵绎儿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坎儿,仿佛要生啖其肉,热饮其血一般怨毒恶怼。手不停的在地上摸索着,终于,绎儿苍白的纤手抽搐着抓住了一块红色香绫汗巾。惨然说道:“红绫汗巾的余情犹在,我怎能想到,招来的却是个禽兽不如的杀人凶手!就是他!就算他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他!”
坎儿的心里轰的一声巨响,心神俱颤,只觉得四下里一片白茫茫。喃喃的对赵绎儿说着:“不是我,绎儿姐姐,不是我,不是我、、、、、、”
葛诚正容说道:“好,赵绎儿,你再把你昨夜的经历重复一遍,书胥,你开始笔录。”
赵绎儿凄然说道:“我昨日和这个人渣约好,以二更锣响为号,让他携长索攀到我屋窗外,再以红绫汗巾为信,我给他开窗。然后循长索下楼,结伴去寻找能给我治病的雪鳗蛇。
我本是满心期待的等着他,觉得他是个好人,能托付于他。到了二更锣响,我听到窗外一阵攀楼的声响,就站在窗外等他。过了片刻,只见一块红绫汗巾从窗缝塞了进来。我于是伸手把汗巾拽出。仔细一看,果然是我送给他的那块鸳鸯锦帕。我满心欢喜的打开了窗,只见外面乌云遮月,一片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清。坎儿这个恶贼翻身进了我屋。竟不发一语,迫不及待的就搂抱住了我。”说到这里,赵绎儿苍白的脸上竟飘起了一抹红晕。
“我挣扎着,轻声呵斥他说:‘你别这样,坎儿,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有点喜欢你、、、、、、可是我们还不能这样啊。’我死命的推着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坎儿。可手上的红绫汗巾余香犹在,分明就是我送给他的那块啊。”
“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也不说话。我想大概是他怕我父母听到吧。他不停的把嘴凑过来想要亲吻我,我闻到他一嘴酒味,以为他只是喝多了有些冲动。我奋力躲闪着,不小心碰倒了桌椅。声响终于惊动了我的父母。他们秉着蜡烛上楼来寻我,这恶贼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拖到门后藏匿。
我可怜的父母使劲敲着我屋门,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询问我的情况。我被这恶人捂着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我爹爹急了,找来回廊里的花几撞开了房门。爹和娘跌撞着进来,高举着蜡烛四下里寻我。坎儿这恶贼见躲藏不过,就一把把我推开,闪身冲上前去一口吹熄了烛火。就在灯灭的一刹那,我看得真切。他穿着一身清芳酒楼的青色裋衣,面皮白净,头上绾着坎儿特有的那种老土发式。不是坎儿这恶贼那会是谁!”
“爹娘抢过来抱住了我。那坎儿想要翻窗逃走。我爹爹气的睚眦欲裂大声喊道:‘是你!我认得你!你竟然想奸污我女儿,我要去官府告你!’
那恶贼手扶着窗棂正想跳下远遁,听到我爹爹的话语身子停顿了一下。转身又跳回屋里森森的笑了一声。那声音好可怕,就像是从地狱里传来恶鬼尖声的狞笑。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赵绎儿从眼里流露出了异常恐怖的神色,接着颤声说道:“坎儿这恶贼,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擎着短刃怪叫了一声就向我们扑来!
爹爹见状奋力向他扑去,想要抵挡一下好让我和我娘逃走。可是我那可怜的爹爹终日操劳,又接连几年为治我的怪病夜夜为我寻蛇,早已累得耳鬓斑白,人老体衰。怎能是这恶人的对手。扭打了几下,我爹爹就被这恶人戳倒在了血泊里。
那恶人又向我们扑来。我娘奋力把我推出屋外,死死的用身体挡住屋门,大声喊着叫我快跑。那畜牲竟不顾我娘的哀号,一刀一刀的狠劲向我娘后心扎刺!我哭喊的跪坐在地上求坎儿住手。我娘强忍着巨痛,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抵住房门,嘴里淌着鲜血,不住呻吟着让我快走。”
“这时还有一口气的爹爹爬过来,死命的抱住这恶人的大腿叫道:‘绎儿快跑!、、、、、、你这个畜牲,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就是清芬楼的、、、、、、’话还没说完,那恶人转身一刀戳进了我爹爹的胸口!我爹爹惨叫了一声,就这么被坎儿这禽兽杀害。
那恶人走过来想随手也把我杀了,我万念俱灰,闭着眼想就这么随我爹爹娘亲而去。天幸,这时打更的锣响渐近,犬吠连连。我睁开眼看去,但见那恶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攀下楼逃掉。
我娘口中咯着血,拉住我的手痛苦的说道:‘绎儿,我的心肝,我的宝贝、、、、、、爹和娘亲不能再照顾你了。我的乖绎儿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要好好活着、、、、、、爹和娘亲、、、、、、我们永远爱你,永远宠着你。我的心肝宝贝,娘亲舍不得你、、、、、、’话还没说完,娘亲用尽最后的力气亲吻了我一下,深深的看着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娘亲眼中的泪水还沾在我的脸上,爹爹临睡前的叮咛还留在我耳边。可就这么一转眼,爹和娘就离我而去了。我只觉得天空塌了下来,地也陷了进去。痴痴芒芒的就要下楼,神情恍惚间却一脚踩空,从楼梯上跌了下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到了天亮,我醒了。浑身跟瘫痪了一样没有力气,想到我惨死的爹娘,我的心就像烈火一般燃烧起来。一定要抓住坎儿这个恶贼!为爹娘报仇!我拼命的爬向离我家不远的邻居家,邻居的伯伯们帮我进城报了案。我回到屋里守着我的爹娘,他们的魂魄一定还没飞走,我要守候着他们。我坐在这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你们就来了。”
说完,赵绎儿终于抑制不住悲痛,放声大哭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那几个捕头差役,虽说已经知道了案情,但听着赵绎儿这么梨花带雨的哭述,再看到她娇弱惨淡的容颜。一个个气的义愤填膺,虬髯大汉咬着牙切着齿,“噼里啪啦”不分青红皂白又恶狠狠的掴了坎儿几个嘴巴子。仍不解气,怒骂道:“这个天杀的恶棍!剥皮抽筋都不能饶恕了他的罪孽!”另几个皂隶附和着竟又冲上去对坎儿痛下毒手。
葛诚呵止住众人,对瘫在地下血肉模糊的坎儿说道:“赵绎儿的陈述,你都听清楚了!?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还有什么冤要诉?!”
坎儿强忍住心中的悲愤,吃力的说道:“知府老爷,我冤枉。我没有杀人,小的不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更不会对不起绎儿姐姐的。”
“不许再叫我绎儿姐姐!”赵绎儿哭喊的说道。透过眼泪模糊的双眼看到,坎儿被打得遍体鳞伤,混身是血。缧绁捆绑着他跟条烂鱼似的横躺在地上。一张原本俊朗的脸被毒打的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面容。这哪里还是昨天和她风雪偶遇,围炉谈笑的坎儿啊。赵绎儿心中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旋即又想到自己惨死的爹娘,不禁悲愤交集,晕厥了过去。
“绎儿姐姐,绎儿姐姐、、、、、、”坎儿痛苦的看着晕死过去的赵绎儿,撕心裂肺的喊着。
“呔!”虬髯大汉一脚踹过去,怒斥道:“你还有脸叫人家姐姐!”
坎儿呻吟着说道:“我没有杀人,我什么都没做。真正的凶手是别人!你们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葛诚淡淡的说道:“哦?!既然你喊冤,那你就跟老夫说说,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有什么人证物证!?”
“我---”坎儿顿时哑口无言。是啊,昨天自己干什么了呢?是在绎儿窗下呆呆的站了半天,是在凄风冷月中傻傻的学着狗叫,自己为什么不知道攀上楼去看看,那样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让绎儿姐姐误会了吧。自己和芝俪姐姐相处了整晚,可这事,自己怎么能说呢?!说了,掌柜的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全镇的人都会议论芝俪姐姐和我这个下人深夜偷情约会,会害死芝俪姐姐的!不!就算冤枉死了我这条烂命,我也不能说!
“我---”坎儿结结巴巴的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痴痴的怔了半晌,嗫嚅的说道:“绎儿姐姐给我的香绫汗巾,是被我们酒楼掌柜的给搜去了、、、、、、然后他把我关进了柴房,我、、、、、、我哪里也没有去、、、、、、”
“他说谎!”这时,只听一个男声响起,张文忠踱着方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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