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卯时初分。北平的清晨仍是阴沉沉的不清爽,天空中乌云翻腾,如波汹浪涌,黑压压的十分狰狞恐怖。
坎儿循路回到酒楼,只见院门洞开,看四下无人便悄悄地溜了进去。顺着墙根蹀躞着跑到院角向柴房偷偷窥探,只见柴房的门敞开着。老狗早已不知去向,眼下也许掌柜爷正藏在里面愤恨的等着他吧。想着,坎儿寒颤颤打了个冷战。惴惴不安的趋步从院内拿了个大扫帚,赶紧溜出院子,卖力的扫着酒楼门前积雪。
大概他希望掌柜爷看见他如此勤奋,能够饶恕他吧,虽然扫门口的街道是坎儿每天必做的事。
此时。厨房的伙计们和酒楼的侍女们,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绿云清芳’酒楼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奢华与律动。
罗唣喧哗间,只听驿道上“哒哒”的马蹄声骤响。数匹骎马夹着狂风飞奔而来,马蹄翻飞,踏的满地的积雪和着泥浆四下飞溅,转瞬间已来到酒楼门前。
五六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捕头勒马止行。一个黑瘦汉子大声呵斥道:“呔!那个是坎儿!”
坎儿吓得浑身一哆嗦,扫帚也脱手掉在了地上,睖睁着不敢答话。这一阵吵闹惊动了酒楼的人,伙计姐儿们纷纷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几位如同黑白无常般的凶神恶煞。
一个满脸胡子的虬髯大汉抬手用马鞭指着众人道:“我们奉知府大人严令,前来捉拿案犯坎儿!谁是坎儿给我站出来,如有藏匿不报者,老子一并把你们抓了去!”
众人面面相觑,傻愣愣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瞧我,我瞧你,没一个敢说话的。
那个黑瘦汉子骑着马在楼前来回巡视,手按腰刀喝道:“谁是管事的?叫你们老板出来!”
张文忠跩着个步,晃晃悠悠的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向那皂吏躬身说道:“各位官爷不必着恼,那就是坎儿了。”说完,用手指住了坎儿。
那虬髯汉子“噌”的一声拔出了腰刀,狰狞着脸森然喝道:“给我拿下!”
坎儿吓得跪在地上急呼:“大爷,大爷们啊,小的犯什么罪了?小的一直守法尊礼,看见蚂蚁都绕着道走、、、、、、大爷们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嘿嘿!你祸不旋踵,东窗事发了!来呀!给我捆起来,兄弟们给我使劲地捆!让这个丧心病狂的杂碎尝尝爷们的手段!”
虬髯大汉大手一挥,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一拥而上。死死的把坎儿摁在地上,如捆粽子一般上上下下绑了个结实。只勒的坎儿面色胀红,浑身冷汗淋漓,体内血管似要爆开一般。心中惨然想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和芝俪姐姐晚上在一起的事,给人看见了,告了主仆私通、、、、、、这可怎么办,可别连累了芝俪姐。”想到这里,坎儿心里一阵紧缩。四下里张望,却没见纳兰芝俪的倩影。心中长出了口气,又忽然惆怅,不知是欢喜还是失落。
兰花姐和翠儿他们见此情形,心中惊疑不定。坎儿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个小杂役,属于扔人堆里仔细找都找不到那种。除了嘴有些油滑,并无什么恶行。有的时候老实胆小的倒像个呆瓜似的。于是几个人乍着个胆子,走到几位捕头面前,叽叽喳喳的四下说道:“这几位大爷,坎儿犯了什么罪呢?这孩子平常老实的很啊。”
“是啊,捕头大爷。这孩子也就是一夯傻人,平时犯臆怔的时候,倒是偷喝过柜台的酒水,别的也没什么啊。”
“对啊,对啊。”厨房的阿强也随声附和道:“这孩子最大的胆,也就是帮我杀过两只鸡。当时鸡血溅了他一身,吓得他屁滚尿流好几天不敢吃饭呢、、、、、、”
“大爷们哟,这是不是误会呀?、、、、、、”
“误会个屁!都给我噤声!”虬髯大汉挥手扬鞭“啪”的虚抽了一下怒道:“众生头上三尺有神明,世上大明律法皆为汝等而设!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公道明白自有知府老爷明断!兄弟们,我们走!”
众吏翻身上马,又把坎儿捆住双手,拉长索拴在马后。不管坎儿的死活,大喊一声,竟策马扬鞭而去。
坎儿人小腿短,哪能赶得上快马?被劲马拖得半截身子蹭在地上如飞驰去。吓得坎儿魂飞魄散,心神俱裂。身子被拖得一会儿爬伏,一会儿仰面,泥水烂雪劈头盖脸的飞溅了坎儿满身。幸好昨日的一场大雪把路填的略微光滑,坎儿才不至于被石块磕死。饶是如此,浑身也被劲马拖得衣服破烂,皮开肉绽。
清芬酒楼的众人们面面相觑,愕然看着捕役们如狼似虎般把坎儿抓走。只见一路上坎儿就像个乌黑马秋的破烂风筝,一会儿被甩上半空,一会儿又猛摔在地。凄惨的向雁栖镇方向驰去。众人看得毛骨悚然,四下里商量了一会儿,竟不顾张文忠的呵斥,纷纷向镇子里赶去,都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数匹快马雪路驰骋,顷刻间驰到了雁镇一户人家楼下。众衙役翻身下马,一个小皂隶上前解去坎儿手上的绳索,推搡着坎儿就要进院。
坎儿脸上血肉模糊,透过布满血泪的双眼抬头看去,愕然发现此地正是绎儿姐姐的闺楼。院内挂着白幡,几个邻居正往天上散着黄纸钱。当下坎儿脑子里“嗡”的一声,大恸哭喊道:“绎儿姐姐,绎儿姐姐,你怎么了?”哭喊了片刻,身子一歪竟晕死过去了。
恶吏抬脚向坎儿身上踹去。呵斥道:“还装死!妈的,给老子起来!”踹了几脚,坎儿却一动不动。虬髯大汉见状,伸手解下了悬在腰间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探身把坎儿拽起。“啪啪”左右开弓掴了坎儿两巴掌,随后“噗”的一声把嘴中的酒全喷在坎儿脸上。
坎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睖睁着眼看着众人,呻吟道:“这是哪?我的绎儿姐姐呢?”
虬髯大汉“啪”的又一巴掌掴了过去。骂道:“还装傻!妈的,浪费了爷一口好酒。”正骂着,边上的一个皂隶一脚又踹向了坎儿后背。坎儿应声飞滚在了院门草地上,脑袋“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一石墩上,顿时间鲜血长流。众恶吏见状哈哈大笑不止。
“快给爷爬上去!”众恶吏呵斥着,你踹一脚我掴一掌。押解着坎儿踉跄的上了二楼。
但见一个锦袍大官和几个胥吏背手站在屋内。屋里四下凌乱,桌椅歪斜,妆奁撒落的满地都是。两具尸首南北横卧,上面盖着白单。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女坐在地下,怔忡的看着尸体。神情木纳,像个死人般全然没有了反应。正是坎儿朝思暮想的绎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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