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干多少是多少吧，至于童工不童工的，管他呢。虽然中国法律禁止使用童工，但你看，不是我要使用童工，而是童工们求着你使用，你使用了他反而是救了他，给了他生路，你不用他，就是见死不救。这就是中国法律的尴尬，你不管怎么立法，人总要生存。若所有人都真的不用童工，反而断了他们的生路。毕竟又不是逼着他们干活。他们也只是生存的需要。说白了，就是穷人太多。若不穷苦，谁愿自己的孩子去做童工若要没有童工就需要没有穷困。至少也应当有相应的救济措施，比如读书的问题。穷困了，要生存，这才是本质。”

“话是如此，可是政府要罚款怎么办？”

“中国的法律有时就是形式，不是对在枪口风头上，或者是得罪了人，谁真正来管这些事”

“倒也是。只有这样了。你说政府不关心童工也真说不出，还立了法。然而像我们这样，孩子求着你收留，不收吧，说你无情，收留了又是违法，若是来查你时，你就反而成了使用童工的黑心老板了。做人真难呀。”

何明接了个电话，对天天说：“向县长叫我去苹市乡钓鱼呢。”

天天诧异道：“我们乡哪有什么鱼钓真看不懂你们这些人，天天钓鱼，真就这么有趣”

何明笑道：“什么有趣!我只觉得气闷。没办法，领导喜欢只得相陪，不过是去埋单，买烟买水吃饭之类。你们乡的真有村一个好大的水库，怎么没鱼钓我去了，你在家可别劳累了，妈妈他们呢”

天天笑道：“不是你婶婶叫她们喝茶去了吗坐在一起就说不完的话，真不知有什么说的，这么久也没回来。”

何明开了车到街上，不一会向副县长等都来到，共是三辆小车，有十多个人，加上何明的一共是四辆车，浩浩荡荡的向苹市乡开来。何明已经买了几条上好的烟放在车上，见面便每人发了一包，到了又搬了几件矿泉水至坝上。那水库不大，因久未下雨，水已经浅下去了，露出两岸的白色鹅卵石。向副县长下了钓，随行的便都拿出钓鱼竿来。这些随行人员都是向副县长的下属，大多是各科局和乡镇政府的干部。是向良东的心腹。其中有两个女子。有几个不钓鱼，便在旁边陪着。何明便和向副县长说话。一时又从地上拾了石片掷向远处。在水边的卵石几乎都圆滑、温润，没有什么棱角。何明看着自己掷出去后水中的圈子，心想，这些石头真是漂亮可爱，可惜却不再有锋芒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这都是水的压力的结果。在水流长年四季的冲击下，有棱角的都将磨平，有锋芒的都将冲掉，他们的一切反抗都只能是徒劳。正如在专制社会下的人们，都被社会消磨得没了脾气，只知道圆滑和世故。虽然温敦，但却没了锋芒和棱角，也就不再可爱。也许还有几个没有消尽锋芒和棱角的，世道也将像流水冲击石头一样冲击你，使你不得不屈服。所以世间的人们，恰如那一块块的鹅卵石！想着，何明不禁自嘲的一笑。

苹市乡的书记乡长听说向副县长来钓鱼了，赶紧放下事情赶了来。向良东见了，说：“你们又走来干什么我故意不告诉你们的，怕耽误你们的工作。你们倒消息灵通，还是知道了。”

书记笑道：“向县长来钓鱼，我们怎么能不来陪着陪好领导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嘛。向县长能来几回我们也没什么事，不会耽误什么。”

向良东笑道：“来了就好，那中午就你们安排了”

书记忙笑点头：“那当然那当然。”

何明忙说：“还是我来请客，怎么能让你们破费”

书记笑道：“何老板你可是说怪话。你到咱们这里来玩，你就是我们的客人，怎么能要你请客等哪天我到你们虹口镇去，你再请我不是一样”

说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鱼却已经钓了不少，向良东便说：“先吃饭吧。”于是都收了竿。过秤时却有八十五斤。按六元一斤算是五百一十元，何明忙付了钱。一起来到酒楼，这乡村酒楼虽不豪华，却倒也干净。等上了菜，却都是蛇呀，兔子呀，山蛙呀等野味。向副县长便说书记乡长“太破费了。随便炒两个小菜不也吃饱了下回再这样，我可就不吃饭了。”

书记忙笑道：“下次不了，向县长又不常来吃饭，每回来却多在自己家里吃，对家乡的支持却实在太大了，我这是代表全乡人民感谢向县长。就没想到向县长朴素爱民的心情。下次一定简单。”心想这话也不知说过多少回了，哪次见你也是吃得津津有味。端杯笑道：“向县长，我敬你这第一杯，代表全乡人民感谢你对家乡人民的关爱照顾。我干了，你随意。”说着便一仰勃。向良东只是端着微微喝一口。书记又端起杯子，说：“向县长，我敬你这第二杯，祝向县长步步高升，将来当到市长省长，给家乡人民做出更加的贡献。”说着一口干了。向良东笑道：“你倒会说，谈何容易”说着也喝了一口。乡长和其他人也各各祝酒，各有各的美语妙言作祝酒词。向良东都只是抿一口。

一时边吃边说话，大家就又说起了段子。你一个我一个。向良东便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请用一个成语来区别男人和女人。”

大家便都纷纷猜测，有说改头换面的，有说取长补短的，都不是，坐在他边上的那位女子便笑问：“到底是什么向县长的问题，我们怎么猜得出来还是你告诉我们吧。”向良东便指指她的胸脯道：“比上不足。”又指指下面，说：“比下有余。”说完严肃的夹菜吃。众人想一想，却都轰然大笑起来。越想越觉得好笑，有几个差点把喝的酒都吐在了桌子上，呛得只是咳嗽。

那女子便娇嗔说：“向县长就是爱钻研，为什么却指着我说？”

大家便都说：“向县长就是对着你钻研出来的呀。”

吃完饭，向良东说：“还早，再钓一会吧。”于是又去钓鱼。只钓了一阵，天忽然黑了起来，只见黑云越压越低，仿佛就要落下来似的。何明说：“向县长，怕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向良东鱼钩正在动，说：“好，等钓上这条鱼就走，你去叫老板来秤鱼吧。”一句话未了，只见忽然风云变色，一阵风吹来，透骨的凉，那雨已经像铜钱般砸了下来。转眼间便如瓢泼般落了下来，向良东收竿不及，大家都淋了一身。

书记骂道：“这他妈的天真不是东西，早不下雨，迟不下雨，偏偏这时候下雨，这不是害人吗向县长，赶快到乡政府去洗澡换套衣服吧。不然感冒了不是玩的。”

向良东说：“没事，我的身体还不会差到这个地步。”又向书记道：“你刚才的话不对，这是一场及时雨啊。再不下雨，农民都要出去讨饭了。你作为一方人民父母官，要多关心关心人民的疾苦。”

书记忙点头说：“向县长教导得是。天不下雨，我心里也急得什么似的，有时真是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甜。我只是怪它怎么不明天才下，也免得淋了县长一身。”

向良东笑道：“久不见雨了，我倒是淋一淋雨心里舒畅，你看那边，农民朋友们都在雨中欢跳呢。真是一场及时雨啊。”众人都忙附和。向良东便说：“我们回去了。”书记乡长还要留他洗澡换衣，向良东说回去再洗吧。到了县上，何明便请他们去洗桑拿，说是淋了雨，要发散发散。何明又每人给买了一套衣服让换上。然后一起去吃晚饭。一日下来，共花了五千多元。

何明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钟了，天天正给孩子喂奶呢。天天说：“怎么这时候才回家我都睡了一觉了，刚才被英子吵醒，现在她吃饱了，你抱她撒尿。”何明便从天天手中接过孩子，边说：“没办法，我何尝不想早点回家但领导们没尽兴，你总得陪着。”

“我就不明白，咱们做生意，干嘛天天请这些当官的今天一餐明天一餐的他又不能给咱们多挖一斤煤多赚一分钱，依我说，就是把钱多给工人发点倒还强些。”

何明笑道：“所以说你不懂。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的时代我跟你说，这些当官的就是咱们的财神爷，只要他一句话，几个字，咱们就可稳坐钓鱼台，有赚没赔，若是不知与他们搞好关系，哪里不能为难你只怕死了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天天道：“我就不信当官的就这么坏。咱们一不违法犯法，有手续有证件，二不偷税漏税，他们当他们的官，咱们赚咱们的钱，谁管得了谁就算别的官都坏，难道良东叔也这样”

何明不想告诉她真相，笑道：“真是妇道人家见识。咱们是不违法，但他们不点头，咱们就是非法经营。违不违法还不是他们的一句话其实也不能说他们当官的就坏，现在是风气如此，互利互惠成了行情，你不这样反而不符合市场法则了，就好比市场上卖东西，人家都要钱，你若免费给，别人不但不领你的情，还要说你别有用心了。向良东还算正气的人，但真正廉洁的官我现在还没见过，焦裕禄那种人现在哪里还有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是乌鸦却一身白毛，别的乌鸦也容不下你。你想：你要当官、要升官就得送礼，你若送礼就须有钱，你不接别人的礼，哪里来的钱送今天向良东吃晚饭时就讲了一个故事，说是哪个地方的县委书记被中纪委调查，问他为何给市长去送礼，他倒答得好：‘如果我不送礼，我就连为人民服务的机会都没有。’这话也许是贪官的饰非之辞，但却说出了一个实情，你不但要当官就得送礼，你就是为民办事，比如拨款，批项目之类的，你不跑不送谁给你你不送礼不违法怎么为人民办事所以说这社会好比一个大染缸，谁进去了都可能染黑的。”

天天笑道：“被你说得社会这么可怕。我也常听别人说煤老板怎么坏怎么心黑，那你也是很坏很心黑不成”

何明笑道：“那是那些穷光蛋忌妒人有钱，所以如此传言。”

天天听了不悦，说：“我也是穷光蛋，照你说来，我也是忌妒你有钱所以说这话来诽谤你了”

何明忙笑道：“看你又来!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怎么是穷光蛋了有些煤老板确实黑心，对待民工猪狗不如，还干了活不给钱的，我可是从来也不欠民工一分钱，也从不看不起他们。”

天天冷笑道：“是你刚才说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又说染缸什么的，岂不是自画招供你好不好也不关我事，我不过白说说而已。你的钱也并不是我的钱，我虽是穷光蛋，可我奔的也并不是你的钱。”

何明笑道：“谁说你奔的是我的钱来我们是夫妻，你又何必说那些生分的话我的钱若不是你的钱，那你怎么又用我的钱”

天天因见何明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家，知道不是陪当官的就是和别的老板去花天酒地，虽则是工作需要，但毕竟不好，所以本想劝劝他，谁知话没出口，听了这些话，何明虽则一脸的笑，但天天听来却觉得很是刺心，要待回言，自己吃他的穿他的不说，弟弟读书也全靠他供，一时说不出话，便歪向床里赌气睡下了。何明待孩子撒完尿，少不得上床温言劝解一回，天天也不为己甚，二人同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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