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靖知道这件事吗？

这是清慧问的第一个问题，她当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林思靖知道，徐则就不会特意留下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林思靖应该知道这件事吗？

这是清慧的第二个问题。

徐则看着她，意思很明白。这就是他要和清慧商量的关节了。

“你对林思靖这个人，知道多少？”这是清慧的第三个问题。

徐则想了一会儿，道。

“还算熟悉。他这个人，斤斤计较，些许小事也要报复回来。功利心强，资质也不错，在宗内很受宠爱。报复人时很不择手段，平时对修为低的弟子，态度也很差。”

总的来说，就是典型的小人嘴脸。这样的人在修仙界并不罕见，清慧一点也不讨厌他们，事实上很多时候和小人打交道让人很放心也很舒心，前提是要比他们更有实力，或者与他们没有利害冲突。

“你认为林思靖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这是清慧的第四个问题。

徐则望着她的眼神里透出了欣赏，他虽然心性高傲，但却并不蠢。他很尊重聪明人。

“这就是关键所在。这条黑蛟龙是蓝师叔捕获的，林思靖是他的亲传弟子，当时就在蓝师叔身边。他称赞过几次这条黑蛟龙的灵异。”

“那又如何。”清慧不以为然的插嘴，“黑蛟龙是八阶的修为，怎么能为他所驯服？”

“哼。早在昨晚之前，我也这么想。”徐则那高傲的神色又出现了。比女子还要清俊的容颜上，蒙上了一层似笑非笑的讽刺神情。似乎是在抗议清慧居然侮辱他的智慧。“昨晚我们做完晚课，我去找他，想谈谈南海的事情。他却和我谈起了那条黑蛟龙，问我那条黑蛟龙头上的角有几条分叉。”

分叉？清慧心中一动，皱眉苦苦思索起来。她修行期间，闲居无聊时就翻看修仙界的典籍，一方面自娱一方面也增长见识。黑蛟龙这样天下闻名的妖兽，她当然在介绍妖兽的典籍中读到过。黑蛟龙这样的妖兽，出生起就是三阶妖兽，完全长成之后甚至可以突破到十阶修为。而判断它是否成兽，最重要的依据就是蛟龙头上的角，五杈真龙，四杈蛟龙。当角长成四杈之后，蛟龙才能算得上是成兽，在这之前，都只能说是幼兽。

而，凡是妖兽的幼兽，都可以采取一种简便的办法收服――

“不错。”徐则沉着地道。“那之后，他就和我谈起了心意如一。”

心意如一！

即使是一心修行，暂时无心其他功法的清慧，都简单的了解过心意如一。这功法绝不是收服妖兽最好的办法，顾名思义，它能让妖兽和主人的心意完全一致。但妖兽会以什么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不怎么好说了。譬如主人对黑蛟龙说句，“杀了他”，黑蛟立刻会对所说那人激起滔天杀意，或许会立刻冰封方圆千里，来达到杀了那人的目的，但主人是否会一同被杀掉，那就很难说了。

也因此，心意如一往往是用在和妖兽的殊死搏斗中。它的实现办法实在太简单了，只要将妖兽完全压制住后，布下一个简单的法阵，再往妖兽眼中滴入鲜血，便能达到和妖兽心意如一的境界。但这功法也仅仅对一些低阶妖兽和高阶妖兽的幼兽奏效，高阶妖兽成兽们，是不会被这样的功法驱使的。

而林思靖先谈黑蛟龙，再谈心意如一，其中的意思在清慧看来，简直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么，你仔细观察过黑蛟吗？它到底长成了吗？”清慧急切地问。如果黑蛟是成兽，那么一切就安然无事。如果不是，那事情可就添了变数！

“如果它是成兽，那我还在这里和你说什么废话？到时候若是你师尊不来，大家一起闭目等死罢了。黑蛟发威起来，天渊里的修士，怎么也得死伤大半。我们还能幸免吗？”徐则没好气地道，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倒是罕见。清慧不由得嗔道。

“我不过是问问，你能不能就老实的回答我，不然还商量什么？”

话虽如此，她却也无心和徐则计较。而是沉着脸兀自盘算起来。徐则也不催她，他的眼神甚至也带点急切，他知道这位还算聪明的小姑娘，已经渐渐领会到了他今天所要商量的真正话题。

“让我归纳一下事态。”清慧望着徐则，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追寻徐则的肯定。在得到徐则的点头后，她缓缓往下道。“现在有三个变量，一，禁制失效的时间；二，师尊到的时间；三，林思靖的心意。”

徐则颔首认可，清慧续道。

“最好的结果，是在禁止失效前，师尊到了，那么我们的差使就算是办完了。林思靖的心意也成为微不足道的一回事。”

徐则点头道，“这也是原本的打算。”否则慧云斋怎么也不会让两个低阶弟子来做此事。

“最坏的结果，是在师尊到前，禁制失效，黑蛟龙破困而出后大闹天渊，想当然耳，我们会是最先死去的那批人。林思靖的心意，同样也微不足道。”

“次坏的结果，就是和林思靖有关。”徐则补充。

“不错。”清慧闷哼一声。“次坏的结果，是在林思靖的确想要收服黑蛟龙，他也做到了。想当然耳，在他功成之后我们二人也会立刻被杀死。”

“嗯。”徐则闷声道，倾身在桌前紧盯着清慧，缓缓道。“我们要防止的，就是这坏的两种结果。”

“不！”清慧摇头道。“还有第四、第五种结果，对我们俩来说，好坏参半！”

“哦？”徐则扬起一边眉，他的态度更加凝重起来，眼中似乎都结上了寒霜。“――请说。”

“我，或者你。”清慧望着徐则，自齿缝中缓缓吐出字来。“先于林思靖收服黑龙！”

徐则突然绽开一个微笑，他本就貌美若女子，只不过平时神态冷傲，并不如何亲和，这一笑坚冰尽化，冷漠和亲切那极端的对比让看惯杨清妍的清慧都有片刻目眩。好在这一笑之后，他很快又绷上了脸。

“若司马师叔在第十天之前到达，一切都能顺利结束。”他冷漠地道。“但如司马师叔逾时不至，那么――”

“不论是我还是你，必须先于林思靖收服黑龙！”清慧斩钉截铁地道。

徐则的目光又变得如刀子般锐利，他缓缓道。

“你就不怕？我若收服了黑龙，林思靖第一个死，也许第二个，就会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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