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黑熊冬眠时以舔掌为生,津液胶脂渗润于掌心,这正是熊掌营养丰富的原因之一,而其前左掌因为经常舔,故特别肥腴,有“左亚右玉”之称,以此掌用鱼元、火腿片、油菜心相配做一道“掌上明珠”,形整不散,色白如玉,入口如羹似腐,鲜嫩清淡,堪称珍品佳肴,只是不知道黑熊是否也有右撇子的。
跟赵总混的时候我没亏着肚子,山珍海味委实吃了不少,连一万多块一碗的班尼岛血燕窝都不在话下,可唯独熊掌不好淘换。今天若是用亲手猎下的四个大熊掌来祭祭五脏庙,也算没白尿一回裤子。
可等我换完裤子出来,老朴早把熊掌存冷窖了。灶上只有些方才回来顺便打的几只山鸡野兔,有人正在扒皮煺毛,瞧那意思熊掌是不下锅了。
我不甘心地问了句,老朴笑了笑说,兄弟想吃以后机会有的是,这几个掌另有大用处,有个韩国的本家亲戚点名让我亲手猎回来送他。我一愣,心说什么亲戚得他朴勇冒险上山打熊,方才那情景哪是闹着玩儿的?
酒菜做好,又叫了几个亲戚过来吃野味。几杯烧酒下肚,我把今天上山的情景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说得比周处除三害都热闹。为了宣扬老朴的英雄形象,自己尿裤子的丑态也贡献出来,惹来满座爆笑。
看时机差不多了,我才试探着问老朴这熊掌是给谁的。老朴心情正佳,再有小酒一催,话匣子也管不住了。笑着说:“我在韩国有个亲戚,最擅传教,金钱美女手到擒来,为了遍搞东亚半边天,专门成立个教会,日子过得比欢喜佛都舒坦。这回有事儿求到我,都算我高攀了。”
我一听心里一动,插口道:“是叫摄理教吧?”
老朴说没错,就是那个“射里教”。边说还边用手做了个动作,十分形象。乖乖,早听网上说韩国出了个“淫乱教主”,老朴说的就是他?我附和着笑了笑,说我在网上看过,据说搞得很是轰动,但谁也说不清内情,到底怎么回事朴哥给讲讲?
老朴咂了口酒,道:“他那个教叫好像是基督的一个什么分支,也不知道用的什么邪招,把一大帮韩国傻妞唬得一愣一愣的,口口声声要为主献身,连政府官员里都多有信徒,送完钱又送人。”
我皱着眉说:“可我听说韩国政府正通缉他呢?这又怎么回事啊?”
老朴哼了一声说:“戏法总又败露的时候,好几百妇女揭竿而起告他强奸,民众的压力一下上来了,韩国政府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立马通缉捉拿。幸好他在韩国情报部里有人通风报信,仗着手里有钱,这才跑台湾去了。然后又去日本,再到深圳,总之哪儿都有好骗的女人。他头几天看风头还行就来东北了,又听说熊掌壮阳,这才找的我。”
我总算听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老朴这厮还和国际极端邪教分子有来往,这道行何止千年修行,看来这棵参天大树我得一直靠下去了。这四个掌估计老朴能卖个好价钱,只是不知有没有我的份。
吃完饭天也大黑了,老朴打着酒嗝招呼亲朋回去歇着,扭头问我:“跟我去市里耍不?就当给老弟压惊了。”
我酒意立马醒了一半,乐得汗毛孔开花,心说这先是鞍马劳顿,又是薄酒热炕,然后吓得裤裆尽湿,可算盼到这一出戏了。当下自告奋勇甘当车夫,直奔珲春市区。
珲春这两年发展得也不错,到晚上灯红酒绿时,大都市的模样全有了。遵从老朴的指引到了家“午夜阳光”夜总会,里面音乐声老远就能听见。进去先奔迪厅看了会儿钢管舞,一水儿的俄罗斯大妞,蜂腰,削肩,长腿,围着那雪亮的钢管扭出蛇一样的身材。俄罗斯土地贫寒,内忧外困食物单一,催得人都提前发育,台上的几人瞧着鲜花怒放好像正是做女人的好时候,可一查户口本实则都还没成年呢。
又喝了几瓶百威,我忽然有些清醒了,老朴可能是嫌吵,拉着我奔二楼。转了好几个弯儿才找到个不起眼的小门,里面的光线惨绿惨绿的。他推门刚要进,被两个打着赤膊浑是纹身的瘪三挡住,老朴变戏法似的掏出张卡递过去,那俩人态度立马变了。其中一个接过卡从他腰带上的红灯划过两下,等那灯变成了绿色,立马毕恭毕敬引领我们往里走。等到银台把钱换成筹码时,我才明白这里是赌场。
真是天高皇帝远,这弹丸之地居然别有洞天,好宽敞的一个大厅分作若干单元。一张张墨绿色的弧形赌案,上面五彩斑斓的赌具乱飞,扑克、牌九、麻将、骰子、押宝,老虎机,轮盘赌,古今中外各种赌具应有尽有。无数衣着光鲜的男女老少混杂其间,每一张脸都是一副生动的画像,写满了喜怒哀乐。还有一些扮相妖艳的女人游荡其间,看谁赌赢了便凑过去,点烟倒酒献殷勤。
老朴甩了一叠印着1000元的塑料过来,说让我去试试手气。我有些心虚地接过来,又想推辞,老朴早搂着一大摞筹码杀到一张骰子桌前。他拈起一摞至少过万的筹码直接押在“大”上。买定离手,果然开出个四四六十四点大,眨眼间便一万多入账。老朴大笑,摆手让我自己找地方,转过去又将一摞押在“小”上。
看得我胆战心惊的,虽说我文某人号称五毒俱全,实则对于赌博一向敬而远之。我三岁那年,正是父亲当家、我母子俩水深火热的时候,自诩戴着绿帽子的父亲愤懑难消便迷上了赌博,整天跟村里一帮闲汉拿扑克耍“斗鸡”,每次都输个精光回来,还要敲着门框让母亲给做饭。后来越赌越大,有一回只一庄就把家里唯一一头驴输进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母亲都要自己背上套子拉磨。人家来牵驴的时候,奶奶这才知晓了,呵斥父亲跪在她面前,一个嘴巴一个嘴巴地往他脸上抽。
之后父亲便戒了赌,不过整天像丢了魂儿似的,我经常能看到他深更半夜在房前屋后转悠,有时候还抄着镰刀往自己的手指上比量来比量去。那是一双经常打我的手,或许当时我是很希望他能狠命斩下去的。
旁边有个吧台,上面各种名酒琳琅满目地摆着,但免费酒只提供一种,却也是意大利卡布托-斯蒂凯伯乐干红葡萄酒,我让侍者加冰加水调了一杯,浅浅地咂着。
左边忽然响起一声暴喝,一个梳着大背头的阿伯似乎是押中了轮盘赌,一大堆筹码立马被他揽入怀中,粗略算来足有二三十万。乐得他眉飞色舞,搂过身边一只流莺不住狂吻,又拈起一个千元的筹码塞在她的乳沟里。该老东西小农意识极强,颇知道见好就收,敛齐了筹码搂着怀里的流莺去兑换现金,看来是赌场春风得意,情场也要覆雨翻云呢。
这一幕看在眼里,我忽觉双手痒得厉害,手里的筹码像是有了生命,一枚枚似要飞出去。又来回晃了几圈,终于在21点扑克的赌案前停下来。寻了张空位置坐好,摸出五千元筹码押好,示意庄家发牌。一个打着黑领结的小帅哥示意押定离手,然后给闲家交叉发牌,发到我的两张牌一8一9,17点,还算不错了。庄家发到一张8,另一张牌面朝下,问了闲家是否再要牌。挨着坐我的一个胖子只得到一3一9的12点,便要了一张,却发了张小4过来,加起来16点,看样子还不满意,再要一张却得了个大k,直接爆牌了。气得他把牌一摔,骂骂咧咧地扭头走了。我看了看手里的17点,总觉得不踏实,庄家那张暗牌如果是10、j、q、k、a的任一张都吃定我,我索性冒险再要了一张。庄家手一翻发了张红心小2给我,这就19点了,胜率骤增,我兴奋得手都在发抖。有心想押双倍,又有顾忌,反正是第一局,探探路再说吧。
押好离手,庄家一翻暗牌,居然是张a,同样是19点,可人家是“软19”大我半点,眨眼间五千大元被人一耙子捞走,疼得我心尖儿发颤,想也不想又数了五千拍过去。岂料这局更倒霉,15点要牌来了张9,直接爆了个脑浆迸裂,里里外外两局,一万块钱连个声响也没听见就这么没了。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正两眼充血,后脑勺有根青筋一蹦一蹦,自古以来“黄赌毒”原本殊途同归,我知道自己已经陷进去了。猛地把杯中酒饮尽,又抓了把筹码押上去。连着几局,除了有两次输赢不分,其余的全部有去无回。数了数筹码只剩下一万八,索性分成两份,先押了八千。可就是偏偏这局发了一张a和一张q凑成21点“黑杰克”,二比三的赔率直接捞回一万二,刚才没有全押上,悔得我直拍大腿。
眼看着赌运见起色,干脆押上一万二,这次果然20点吃了庄家19点,连本带利拿回两万四,可数了数还输了有两万多。总算冷静一些了,先旁观两局再说。一只大龄流莺见我连胜两场便不失时机地凑了过来,不住地用胸部蹭我。我没做理会,一直等到庄家连杀两阵,才咬牙切齿地拍了两万上去。
这局可得谨慎了,牌发下来时我清晰地感到双手在抖,上下牙也跳起了街舞。庄家交叉发牌完毕,我拿到一7一6合计13点,庄家的明牌只是张小2,就算暗牌是a也不满16点,按规矩必须要牌。坐我右边一个精瘦的老鬼发到了a加9,20点的好牌,正乐得眉飞色舞。
横竖庄闲双方都做不成“黑杰克”,我仗着胆子又要一张牌。伴随着心跳的骤然加速牌翻过来,居然也得了一张a,可惜只能算作1点,加起来才14点。而庄家得了张7,暗牌如果是a他就是“软20”,恐怕又得通杀了。另外几个闲家都贪念太重,纷纷爆牌,只有那个瘦老鬼兀自洋洋得意地看着我。不光是他,满桌人都盯着我看,因为这一局只有我还不是死牌。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觉背心一阵阵发凉,冷汗像毛毛虫从鬓角往下爬。
我松了松领带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扭头告诉身边的女人去给要杯酒来,做庄那位帅小伙儿阴沉满脸地瞪着我,却又不敢催。这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个声音说:“押双倍!”此言一出,立马一呼百应,周围的人大概都喝高了、赌疯了,居然给我叫起好来。
老妈说我从小就是个人来疯,而且疯到骨子里无药可医,一口抿下半杯酒,立马有团火直冲脑髓,我又拣出两万筹码直接砸过去,引来众人一片喝彩。
庄家只得又发了张牌过来,我还来不及紧张牌已掀起,是张梅花3,算起来有17点了,可输的几率依然十分大。庄家一脸鄙夷地看着我,示意我还要吗?
身后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接着押!”围观人众却都静下来,个个满脸期盼地看着我。我响亮地打了个酒嗝,今天喝得原本不少,而且是三中(盅)全会,此刻体内已经在闹酒了。我醉眼斜曳地瞥了庄家一眼,把手里所有的筹码全部推上台面,大喊一声“再押双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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