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学期很快就到了,倒计时的牌子早早就挂起来了,虽然做得极小,却醒目得很。大家的话题里越来越多地提到未来。薛芸老早就拿着借来的去年的报考指南反复翻看。但豆子和林月说的却真的是很久以后的将来。她们总是在想,这样过许许多多的日子之后,大家还会不会像现在那样亲密,身边的那个又会是谁。
这日中午,豆子让一个男生帮忙出去买了两个盒饭回来,和林月坐到地理园里吃。盛影一下子就找到她们了,大声叫着跑到她们身边,手里还挥着一个麦当劳的纸袋。三个女生吃得很快乐,边吃又边说说别人的事情。盛影忽然想起了什么,拍着豆子的胳膊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豆子停了下来,认真地等着盛影的下文。她却蓦地转了脸,向着林月说:“他要念心理学。”林月沉默了半晌,淡淡地说:“念吧,念吧。”盛影凑上前:“难道你不会因此觉得很快乐吗?”林月说,我为什么要快乐,他答应我的事情都没做到,又将我想做的都做了。盛影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月打住了。
她们都各自低下头吃了一阵。
对了,豆子,我真的要告诉你这个事情。盛影突然兴奋起来,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将手里的可乐都放下了,蹲到豆子面前。
豆子说,我洗耳恭听呢。
盛影清了清喉咙,郑重地告诉豆子,林和钧说想要做飞行员呢!
豆子张大了嘴巴,舌尖还衔着一团没有咀嚼过的饭。她急急地说,飞行员吗,很危险吧。
林月笑了一下,看吧,我们豆豆真的很喜欢人家,一开口就替人家担心。
吃过午饭,盛影拉住她俩,叫她们收拾好了就过来(1)班拿同学录的活页纸。林月说,不用这么早吧。盛影解释道,我要先给你们几个比较老友的人写,然后才给其他人,如果现在不开始,那就要搞很久才能找齐所有我想找的人了。豆子和林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为盛影的诸多可爱的原则。
她们略拣了拣课桌上的书,就挽着手一起走出去。教室里三三两两坐了些人,有的还是情侣,趁了老师中午不在学校的空当,大胆地谈起情来。
豆子一走进高三(1)班的领域,目光就马上捕捉到了林和钧的的身影,但她很快就不敢追随了。老林的前面坐了一个女孩,微笑着看着他说话,林和钧似乎得了鼓励,安静的脸上起了涟漪,微微泛红。那个女孩还真是樱桃妹妹,长得小小巧巧。
豆子别过头,望着林月。她那聪明的姐妹也在余光中找到了她尴尬的根源,于是抬起头迎着她,轻声说道,别看,别看,聊个天算什么。
她们径直走进(1)班的教室,里面冒出一股热气,那是向西的太阳留下的浓重的喘息。有某些角落起了微微的骚动。盛影高兴地朝她们招手,挥动着手里两张彩色的纸。俩人走过去,分别坐到了盛影的前面和左边。豆子强压着不再去注意后面的老林,盛影告诉她们应该如何去填这张详尽的个人简介,但豆子已经走了神,她很想知道老林和他那位妹妹的话题,却又觉得他们的快乐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自己。
回教室的时候,林月安慰了她。豆子还是低着头。
豆豆,昨天我遇到林和钧了,他跟我说了一些话。
豆子惊讶地抬起头。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因为那些话太无聊了。
豆子摇摇林月,以示她的急切。
他叫我转告你,你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孩,叫你别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
还有吗?豆子用眼睛询问。
林月想了想,说,再有的话,我想你也不会喜欢听,有的东西还是不知道太多的比较好。
豆子可以想象。
别老看他了,好不?上了大学有大把的帅哥等着你去发掘呢。林月这话说得漫不经心,豆子却暗自点头,抿了抿嘴当作是发誓。
这天夜里回到家,豆子翻出了一本印着淡花的信纸,那是舅舅到香港买回来的,她一直没舍得用。“亲爱的林”,豆子刚这样想了个开头,就忙摇头甩掉。
亲爱的你:
不知道你会不会读完这封信。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的安静。也许我们没有这样的缘分,不过我很感激你带给我的快乐。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听说你相当飞行员的事。做飞行员会很辛苦的啊。希望你能够如愿,也希望你能够平安。
祝好!
豆
豆子也搞不懂自己写这信的意图。她看了一次,又一次,然后放进信封里,认真地封好,接着放进一个纸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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