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记忆的甬道一直往下走,螺旋状的楼梯永无止尽的朝地底深处蜿蜒盘旋,血迹斑斑的扶手,台阶上的血泊,还有湿嗒嗒的墙壁上靠鲜血滋润才能存活的猩红之花。
关于那场搏杀记忆,只有当我走到最深处时,才能从一堆堆骸骨中拾掇出来,那是我第一次拼尽全力捍卫自己的生命,而我们所要面对的威胁,居然是自己的老师。
他提着尖刀,矗立在黑暗中,银色的月光给他披上一层磷光闪闪的战甲,他赤脚而来,没有任何响声,这就意味着,他是有备而来,是有预谋的杀人行为。
所有的同学潜伏在黑暗中瑟瑟发抖,走廊上慢慢靠近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就像黑色的琴弦奏响死亡的乐章,我听到女生们绝望的抽泣,她们偶像的光辉形象此刻轰然坍塌。要知道,几分钟以前,这些女生还在想方设法的挖苦李俊,维护敬爱的吴老师。
黑暗,死寂,在那一刻,我看到李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仿佛他的预言得到证实,他享受到一种平时无法奢望的信任感,他的笑容似乎在说:看吧,我早就说过吴老师会杀人的!
黑影小心翼翼的踏进教室,就像从血泊中趟过,血红色的涟漪在教室里扩散开来,同学们咆哮着朝他扑了过去,黑暗中数条影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矫捷的轨迹。
显然黑影是有防备的,他以极快的反应一脚揣飞迎面而去的同学,那名同学在巨大冲撞力下宛如断线的风筝失去控制狠狠的砸在讲桌上,发出骨骼碎裂的闷响。
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下手又准又狠,即便是在黑暗中,他仍然瞄准了某个可怜家伙的喉咙,灼热的血液喷洒在墙上,喷洒在我们脸上,将我们的眼睛染红。
一瞬间,我们就失去了两名同学。
女生们蜷缩在角落发出尖叫,就像女妖啄食人肉时酣畅淋漓的呻吟。
黑影发出挑衅的狂笑,他挑了挑手中的尖刀,笑着说:“来呀,继续来呀!”他正在享受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刺激感。
“把他的刀抢过来!”黑暗中,不知道谁怪叫一声。
这句话仿佛在余下的男同学中扔下了一颗炸弹,我们纷纷跳起来,朝他扑了过去,在死亡的督促下,我感到自己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全身的力量就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的注入四肢。
又一名同学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趁他还没收回右手那一瞬间,我赶紧扑上去,死死的钳住他的右手,将指甲深深攫入他的动脉,这个疯狂而可怕的男人并没有因为疼痛松开尖刀,仿佛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割舍。即便如此,失去锐器的他也只是一只没有爪牙的老虎而已,同学们受到鼓舞,纷纷扑上来,有的勒住他的脖子,有的吊在他身上,就像一条条小型巨蟒紧紧的将这只发狂的巨兽缠绕起来!
直到哐当一声,尖刀坠地,他才精疲力尽躺在地上嘿嘿大笑,浑身沾满了鲜血。
惊魂未定的同学们将凶器踢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粗大的麻绳将他牢牢实实的捆起来,很快,他就成了一只绑在绳子上的蚱蜢,丝毫无法动弹。
然而,这个被我们尊称为吴老师的男人,对自己的残忍作为没有丝毫忏悔。我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一时精神失常,当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他凶神恶煞的说:“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烧死他!烧死他!”李俊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吼叫,他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对这个男人所犯的罪行表示抗议。他越说越激动,胸前的脂肪就像两个大水袋上下抖动。
接着,又有女生提议割断他的喉咙,用他黑色的血液祭奠死去的同学。而这个女生在事件发生之前,是吴老师最狂热的拥护者,现在,她的朗基努斯之枪调转苗头直指曾经的偶像。
这个男人津津有味的听着同学们对他的审判,时不时还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我眼里,就像撒旦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橘黄色的烛光将教室里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张牙舞爪的跳动,地上的血泊不断蔓延似乎在乞求新同伴的融入,它们就像一只由红色液体组成的奇怪生物,倒映着同学们的脸,一张张惨白的脸。
庭审似乎失去控制,一个情绪激动的男同学把尖刀擎在手里,随时都可能冲上去捅死吴老师,其他同学一脸期待,我仿佛听到他们心里在呼喊,好!好!快杀了他!
这时,陈禹走上去,按住他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冷静的说道:“同学,请仔细想想,要是我们杀了他,那我们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这么一说,同学们都沉默起来。
“对,说得没错!我们把他关起来,等救援队来了,交给法律处理。”我明白陈禹的想法,我们这个脆弱的群体一旦失去秩序,后果将不堪设想,况且,我隐隐约约觉得留下吴小舟的命对我们很有好处,这是一种直觉,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很正确。
经过讨论,我们一致决定将吴小舟关在操场边体育用品保管室里,那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只有一扇坚固无比的铁门,当然,在将这个恶魔关进监狱之前,我们将里面的东西都先搬了出来――大到铁床,小到钢钉,总之一切可能和越狱扯上关系的小物件都被我们清空,那间小黑屋干净得宛如母亲肚子里的子宫,黑暗静谧的环境对于洗涤他邪恶的灵魂会有一点作用。
值得在意的是,在监狱大门关闭的那瞬间,吴小舟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等着吧,你们迟早都是要死的。”
当时我没怎么在意,随便回应了一句:“等你出了这个门再说。”
令人遗憾的是,在这场变故中,有一名同学轻伤,一名同学骨折,7名同学丧命,其中有三个可怜的家伙在睡梦中被他割断了脖子,还有一名女同学的肚子被活生生的剖开,就像一口盛满鲜血的瓷瓮,血淋淋的脏器被五颜六色的肌肉纤维悬在外面,宛如血瓮里腌制的熏肉,她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眼珠子死死的瞪着自己的肚脐。
不少同学还没靠近那间教室,就被死老鼠般的臭气逼得狂吐不止,只有我、陈禹还有另外两名胆子大点的男同学将一具具早已僵硬的死尸抬到花园掩埋起来,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如此糟糕的体验,就像什么人塞了块腐烂的脂肪在你嘴里,并叫你用唾液融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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