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哥哥。首先,那架势就有些不同。他严肃地抬脸下午的刺眼的太阳。眼睛闭着,可就像看见了一颗正闪着闪着划落天际的星星一样,把手向上划了一个大弧。他开口说:“在一个夜里,有一颗流星划破了大气层。这颗星星就要死了,它也活够了,不怕死。就在这个时候,地球上有三个人的说话声传到了它的耳朵里……你猜它听到了什么?”
我和那个弟弟都是摇头的。哥哥笑了笑:“你们继续听,听着听着,就会知道的。再来说那颗流星……”
流行听到了那些话之后,决定先不死了。星星可以把生命延长一段时间,只要它愿意。这颗星星向天空发出呼唤:“兄弟姐妹们,把你们的生命力分我一点,我还有事要办!”
刹那间,满天星辰各喷射出一道白光,迅速没入那颗流星体内。千万道白光在夜空中同时闪现,比任何流星雨都壮观。
坠落的星星没被大气层化掉,它来到地球上,化为一颗鸽蛋大的小石头。天亮后,它时而蹦跳时而滚动,不久就跟上一对年轻男女,但很小心地不暴露自己。
这是对恋人,男的叫管少鹏,女的叫蓝晓滟。两人昨天爬到山顶上,搭起帐篷过了一夜,看了日出。刚才下山时,打打闹闹地,居然迷路了。管少鹏有些恼怒地瞪着蓝晓滟,终于忍不住发作了:“都是你,老要我陪你玩捉迷藏,绕来绕去地,不知绕到哪来了!我可走累了,你背我!”
蓝晓滟还没说话呢,旁边的草丛里忽然冒出一个沾着树叶草屑的小脑袋,脏乎乎的手指在脸上划:“羞死人!男的要女的背,不要脸!”
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把管少鹏和蓝晓滟吓了一跳。小男孩说他在昨天跟一家人来山上露营,不过他要来找一颗流星,跟家人失散,也迷路了。小男孩很认真地说:“昨晚有颗流星掉到这来,你们也看见了吧我要找到它,因为我向它许了愿!”
管少鹏和蓝晓滟相视一笑,他们当然也看到了。可要找到流星简直就是神话,小孩子真可爱!蓝晓滟劝小男孩打消这个荒唐念头,人家不乐意。两人只好陪他一起找,其实是找路回去,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搁在这。三人都不知道,那颗星星就在后面跟着他们。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累得瘫在地上,背靠背坐在一起。忽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从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钻出来,他头戴斗笠,背着背篓,像是采药的。三人精神一振,向老人打招呼,问他可知道出山路。老人看看管少鹏,又看看蓝晓滟,嘴角露出诡异的笑。他只阴沉地说了三个字:“跟我来!”就向西边一条几乎被荒草埋没的小径迈去。三人赶紧跟在他背后。一路上,蓝晓滟依偎着管少鹏,不安地轻声说:“这老头很怪,我们要小心,别栽在他手上!”管少鹏有同感,点头称是,把女朋友的手握得更紧。
走了十几分钟,小路变得异常凶险,一面是陡峭山壁,一面是深渊,小路不到一米宽。管、蓝二人不敢再并排走,女的在前紧跟老人,男的在后护着。只有小男孩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落在最后面,不时从山壁上拔出小花小草来玩。
谁也不知道,一颗星星跟在他们后面。
忽然,管少鹏的右脚莫名其妙地向外一滑,刹那间滑出小路外的深渊。他大吃一惊,赶紧收回脚,却因为站立不稳而跌倒,立刻摔向深渊。蓝晓滟扭头一看,急忙把手伸出去,拉住男朋友。可是,她也被拖得向深渊坠去。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老人猛地扭身一蹲,抓住蓝晓滟的手。
一对恋人都滑出深渊,幸好蓝晓滟被老人抓住手,没有掉下去。奇异的是,老人蹲在悬崖边,竟没有一丝吃力的神情,轻轻松松地用一只手挽住两个人。蓝晓滟却快顶不住了:“老伯,快拉我们上去……”
老人阴森森地说:“我可以拉你上来,但你要放开那个人的手。放开他,让他掉下去,我就拉你上来!”
蓝晓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旁边的小男孩早吓呆了,这时却勇敢地踏出两步:“老爷爷,你是不是怕力气不够别怕,我也有力气,我们一起拉!”老人嘎嘎怪笑:“力气去有的是,可我只愿意拉一个人。女孩子,你决定吧,想要我把你拉上来,你就松开另一只手。”
蓝晓滟快坚持不住了,她的力气本就不大,哪能老拉得住男朋友。两人的手正一点点分离。管少鹏毅然松开手:“晓滟,你放开我吧!”蓝晓滟哭了,她死死抓着男朋友的手,指甲都掐进肉里,指节泛白。老人冷冷说:“快点决定吧,我有很多力气,但可没什么耐心!”
蓝晓滟仰起头,狠狠瞪老人一眼,终于松开手,松开的是被老人握住的那只手。顿时,这对恋人向深渊飞坠。管少鹏的心里很激动,蓝晓滟愿意跟他一起死!他紧紧抱住她,可在一阵昏眩后,却发现自己再也抱不住女友。他的双臂变成一对翅膀!管少鹏竟变成一只漂亮的小鸟,蓝晓滟也产生同样变化,脸却还是那张人脸。不管怎么说,总比摔死好。渐渐地,它们定下心来,双双振翅向蓝天飞去,真有比翼双飞的浪漫。
可是,这种浪漫很快被打破。一只老鹰像箭一样掠过来。它分明就是那个见死不救的老人,老人凶狠阴森的脸就长在它身上。那锐利得像鱼钩一样的尖嘴,那闪着锋芒的利爪,完全能把两只小鸟撕成碎片。
管少鹏和蓝晓滟吓得赶紧逃,可他们哪飞得过老鹰,没一会儿,管少鹏就听见一声尖利的鸣叫迅速地由远而近,紧接着,一只充满力量的翅膀拍在他身上。一阵头晕目眩,全身疼痛,管少鹏摔下三四米,才勉强定住身形。他吓坏了,不顾一切地拍打翅膀,拼命地飞。飞了一会儿,扭头一看,蓝晓滟不见了!他在空中勉强划弧,掉头振翅,看见女友被老鹰抓在爪下,正向远处掠去。怎么办要不要去把蓝晓滟救回来可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啊!管少鹏正在犹豫,竟看见那只老鹰敏捷地一个掉头,飞回来了!
老鹰迅速飞近,管少鹏看见在它爪下瑟瑟发抖的蓝晓滟。她脸色苍白,充满恐惧和痛苦,还流着泪。她呆呆望着男友,嘴在微弱地一开一合,她在说:“救我!救……救我!”管少鹏抬头一看,看见那张老人脸上挂满嘲弄,似在讥笑他是胆小鬼,不敢过来救自己的女友。
老鹰减缓速度,平平张着双翅,居高临下地朝管少鹏飞来。忽然,它松开爪子,蓝晓滟向下坠了半米,使劲地拍打翅膀,朝男友那边飞。管少鹏下意识地也朝她飞去,但很快又刹住身子,因为老鹰猛地一扑,又抓住蓝晓滟。
蓝晓滟痛呼一声,几滴晶莹的泪水掉向地面。
老鹰重复着它的游戏,就像猫抓老鼠。但它想耍弄的显然不是蓝晓滟,而是好几次想飞过去救女友又下不了决心的管少鹏。
眼看女友被抓得羽毛纷飞,甚至有血珠飞溅,管少鹏越来越痛苦,但他的恐惧来得更猛烈。老鹰像是玩腻了这个游戏,它抓着蓝晓滟,阴森森的眼神直盯管少鹏,看得他一个劲打哆嗦。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刹那间像失去所有勇气。忽然,老鹰扑来。管少鹏大吃一惊,转身就逃。
山上的小男孩一直看着空中发生的怪事,恨不得自己真变成超人飞上天,打跑老鹰。正看到危急关头,他感到手上被什么撞了。低头一看,一个白色小石头正一跳跳地往他手里钻。他欣喜地喊:“星星你就是我要找的那颗流星”他摊开巴掌,小石头立刻跳进他手心,产生一股吸力,让小男孩的手合拢起来。顿时,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充盈了自己,完全可以做超人。他一手握拳高举,一手握拳下绷,朗声喊道:“超人奥特曼在此,铲除世上一切为非作歹的怪物!”接着像火箭一样冲天。老鹰躲闪不及,被那只高举的拳头击中胸脯,登时“嗷”一声,松开爪子,两脚朝天地向下直坠。
蓝晓滟也往下掉,她已没有一丝力气,加上因为男友的逃离而感到悲伤,心酸地想:就这样摔死好了。忽然,她撞上一个软乎乎的还摇摆不定的东西,接着就觉得自己被一个宽大温暖的东西包住。定神一看,是管少鹏!他飞来了,从下方张开双翅抱住女友。可他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两只鸟迅速地向下坠落,“砰”一声,摔在山谷里的草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管少鹏和蓝晓滟悠然醒来。他们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要不,怎么现在又是人了愣了一阵,管少鹏歉疚地说:“晓滟,对不起,你愿意跟我一起死,我……我却不敢从鹰爪下救出你,我真怕死!没用!”
蓝晓滟伏在他的胸口,幽幽地说:“当时,我很失望,觉得你是个懦夫,不配得到我的爱。可后来你变得勇敢,你飞过来接住我,不怕跟我一起摔下……”
两个人静静拥抱,他们不知道,空中正浮着一颗白色的小石头,看着他们。那是星星,它舒一口气:“我总算来得及赶到这里。昨晚你们要我见证你们的爱情,我见证了。”它显得挺累,是因为消耗了大量体力。刚才它带着小男孩冲上天去打倒老鹰后,又带着他在天空飞了好几圈,最后把他送回父母那里。因为这个小男孩曾向它许下愿望:“星星,让我做一回超人吧!”
星星离开山谷,漂浮在一条山道上。山道上走来那个老人,他鼻青脸肿,边走边恨恨地嘀咕:“那个女孩子真倔,宁愿跟男朋友摔下去,也不肯松开他的手。要不,我就能令他们的感情产生分了。好吧,我总算让那个小伙子感到恐惧,要抛下女朋友,又不知那个小男孩是怎么变成超人的,横加一杠!结果倒让男的救回女的,挽回他们的感情。唉,儿子,你老子没办法帮你得到那女孩的心了,法术也没用……昨晚我就说,遇到那颗扫把星,准没好事,说中了吧!哎哟,真疼……”
星星笑了,飞到老人头顶,忽然化作一片闪闪发光的晶片,洒了下去。顿时,老人的伤全部好了。
原来,这还是一个跟爱情与考验有关的故事。那颗星星就算是扫把星,也是一颗好的扫把星呢。这两兄弟都挺有讲故事的天分。我说,你们这两个故事,我都记下了。以后还有什么好故事,记得来讲给我听。没准,十年以后,我见了人就可以吹嘘:知道那两个大作家吧?他们还小的时候,经常跑到我的聊舟上来,讲故事给我听!
两兄弟笑得挺开心的,脸上充满了梦想的色彩。
接下来,聊舟里又会传出什么样的故事呢?
请留意收看下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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