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文学史的时候,我非常惊奇,为什么那么多作家叫做什么居士呀?有点名气的,象李白,叫青莲居士;苏轼叫东坡居士,白居易叫香山居士,欧阳修,叫六一居士,近一点的,象蒲松龄叫柳泉居士……明白了居士的含义,才知道他们就是在家修行的和尚啊。文学家与佛教关系密切,这是由几下几个原因决定的。一是文学一般来说,是比较感性的人,身上冲满着矛盾,这些矛盾突出时,影响到了他们的自身平衡和生活,也就是说在现实中爱惹祸,爱出事。为了平衡精神上的矛盾,他们必然要找一种使自己心灵平静下来的手段和方法,而佛教在这一方面,在平衡人的精神世界上,有着独到的一套。第二是因为佛教的流传,多以书籍为手段,这种传承方式与知识分子喜欢读书有共同点。第三是因为写过文学作品的人都知道,在文学创作的过程中,主题的提练,手段主要是靠悟,即突然领悟。尤其是诗,缺乏悟的能力,是无法写出来的。中国其实是一个诗国,所有的文学形式,都与诗有着密切的关系。散文中的意境,语言是不要说的了。小说,只要看一下话本评书,一开场就给你来一道定场诗,其中人物的开脸,兵器的描绘,人物的描写,就是用赋的方式写成的。写到关键处,还给你来一段剁口,也就是韵文。戏剧到了人物感情激烈的时候,也是以词的方式出现的。这样的文学传统,决定了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是以直觉的悟的方式为主的。如果用思的方式来构思,写出的形式就成了散文。我们看一下外国文学近二百年的流向,就是向散文化的方向流动。这跟他们的思维是逻辑式的推论有关吧。第四,不论干什么事,要一定的注意力集中。在佛教中叫定力。定力也就是把全部精神专注于对象上的能力。读书人的注意力集中,主要是靠两种方式,一种是读,一种是思。如果一个人的注意力集中程度到了一定的水平,能专注于某一对象,他自然就能看出对象与其他事物间的关系。也就是明理了。用思的方式修养,跟佛教的思维修就是一回事。也许大家能看得出来,在寺院中,也有早读,和学校没有区别。而学校中作文作题,毕竟次数较少。所以读书人接触佛教,增加这方面的能力,也没什么不好。第五,从创作的过程来看,观察无疑更重要。应该说,创作就是一种发现,如果对某事某物,没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就没有写的必要了。教授观察方式的书有的是,但写这种书的人,自己一生用这种方法观察出来了什么?没有观察出什么来,不是对着象不好,没有独特之处,而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或者说看的方法不对。
文学家一般的观察和科学家的观察有所不动。科学家要研究的是物,物的特点,物的功用。文学家是要表现人的世界,人的精神,人的特点,人的感情,人的意志。即使他借物来写人,也不会只专注于物,他要做的是在物和人之间找共同点。退一步说,即使写人,写的是别人,可表现的是作家本人的物点。福楼拜说,“包法利夫人就是我。”这不是疯话,是一个作家真诚的表白。
“白马入芦花”,这是一句禅语,说的是人与物的交融。当我们与物相对的时候,当我们与物相遇的时候,此时,感知到的物的特点,就是我们的能,我们的能,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观察到的所。能所不可分离,成为了一个有机体。对象就是主体,主体就是对象。二者不二不一。中间联系他们的是注意力,即定力。这种状态就是审美的状态。如果细分起来,这种状态有几个标志,一是主体的人此时精神高度愉快,全身放松,也就是我们讲的无意间的状态。同时,观察的主体同时体验到一种强烈感受,心为之动,也就是我们说的感。其实这种感,并不是现在产生的,而是以前我们自身就有的,只是由于我们精神紧张时,没有注意到它就是了。这种不为自己所意识的东西叫受。感是为外物引起来的可以为自己所意识的状态。受是以前的压抑下去了的感,不为自己所意识。只有在外物的作用下,将其唤醒。
从知的状态来看,人与物相遇的时候,一是有鲜明美好的境,二是有一句简短的语句提要此时此地的相。佛教中把这称为见。见提纲挈领地概括此时此时的一切景象。前者,佛教称为相。在文学家那里,讲意与境的相融。在佛教中,讲性与相的统一。
在诗人那里,前者叫境,后者叫情。
王国维则称之为境界。他只不过是把境分了上中下三品。
在具本的人与物的相遇过程中,由于注意力在物与我之间的分配比例不同,也有许多名目。专注于物多的,就是注意,也就是观察对象的特点。此时,对象的特点点绝对优势。如果注意力主松一些,注意自体多一些,就会出现变形。自身感受唤醒的越是强烈,对象的形变越是厉害。如果注意力在注意自己上再放松一些,则会出现对象活动起来的现象。
注意是把对角从背景中分离出来的过程。它的意义在于,将一个对角与自身联系起来,自体的特点,在对象身上表现出来。
而观察是以流水的方式扫视对象的所有物特点,如果该对象进入观察者的视野,并为之动情,说明人与物有关,反之,则是无缘。科学家的观察,动力不是因为物的特点与人的特点有相似性,而是因为此物有用,无用的,也就是没有科研价值的东西,科学家也是不会注意它们的。
变形是因为对象身上的特点,有些可以表现主体的特点,有些则不能。通过主体的想象虚构,在主体的神经系统中,会出来一种与客观对象不太一致的形象。这就是变形。只所以能变形,是因为人的注意力,专注于外,就不能兼顾于内。当内部的感受强烈时,感受会再造一个与之相一致的形象。
对角在一定情境中活动起来。这个主要是说当形象产生以后,要表现复杂的情感,表现时间,空间,此时形象就会活动起来。在叙事性作品中,形象能不能活动起来,是检验构思成功的标志。
当然,境界高的审美,确实如王国维所说,人与对象高度融和。象陶潜的诗。情已经淡化,表现的是一个是性与物的相遇。这只有一个修养极好的人,一个没有了矛盾的人,才能把自己的天性与所遇的对象高度统一起来。一般人不行。一般人停留在情的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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