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李白连忙大喊有刺客，负责冷宫的太监宫女听到喊叫声，连忙出外叫来禁军。那刺客逃之不及，竟被活抓了回来。李白将钟神秀从黑屋子拉出来，见他胸口被洞穿，鲜血没命似的流，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忙道：“我背你去看太医。”钟神秀阻止道：“心都碎了，救不活了。”

禁军将刺客押到跪在钟神秀面前，钟神秀问他何人指使他做的。他一开始不说话，后来要求放过他一命才肯说。钟神秀命人将他放开，刺客说出了主使之人，听到的人无不面面相觑，不知做何表情。刺客使出轻功跃上房顶逃走。禁军要追，钟神秀阻止了他们。

李白甚是不解：“你为什么要放过他！”钟神秀道：“我不想再追究，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希望我的死，能化解她们之间的恩怨。”李白眼中微湿：“钟兄，何人像你这般痴傻？”钟神秀紧紧抓住李白的双手，道：“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娘娘，你绝对不能对她透露半句。”见李白犹豫，钟神秀扯着噪子道：“答应我，你不答应我我会死不瞑目，我钟神秀也没有你这个朋友。”李白虽是心痛，可还是点了点头。钟神秀微微一笑，就此离去。

杨玉环一回宫，便得知了钟神秀遇刺的消息。她连气都未曾喘一口，急切的来探望钟神秀。但见钟神秀躺在床上，面颊像冰一样的冷，没有半点血气。李白侍立床边低着头，心情可见是不好受。

杨玉环全身一怔，她无法相信，不久前还好端端的钟神秀，转眼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脚步踉跄，慢慢的朝钟神秀走近，将钟神秀的右手抓了起来，好冷，像冰一样的冷，惊的杨玉环双手一颤。握着钟神秀的手贴到脸上，仿佛牙齿都要被冻结住了一样。

杨玉环很是伤心，泪水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心里胡思乱想：“我们才吵架不久，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走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对我也太狠心了一点。”伸手指轻轻贴着他的脸，僵硬的没有半点温度，这种冷漠感，让再坚强的女人也坚持不住。有两滴眼泪，干脆利落的滴在了钟神秀的嘴唇之上，可钟神秀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有知觉了。

杨玉环忽对身旁的李白道：“是谁做的？”一向酒不离手的李白，今日不曾沾一滴酒，他是一个男人，所以没有哭哭泣泣，说道：“不知道。”杨玉环猛的转过身来，死死的看着李白的双眼：“不是已经抓到刺客了吗？是谁？马上带来见本宫，就算他是哑巴，本宫也要让他开口说话。”

李白不懂得说谎，也就实话实说道：“刺客已被放走。”杨玉环大声道：“为什么放走刺客。”李白毫不示弱的道：“还不是为了你，是钟兄放走刺客的，若不是你，钟兄根本不会去那个地方。”杨玉环诈一听之下没有听懂，随即一想，一定是念奴派人做的，钟神秀才宁死放走刺客。

杨玉环摇了摇头，心想：“钟神秀，你身为男人，活着也太傻了。”她将钟神秀的手放回被子里，什么人也不带，径朝念奴的住处而来。不管如何，她都要弄个清楚明白，有仇的是我们两人，跟钟神秀没有任何关系，钟神秀不能白死，一定要替他讨个公道。

杨玉环气冲冲的闯进念奴的房间，却见念奴侧躺在床上哭泣，床边桌上摆着一壶酒，地上倒着一个黑衣人，七孔流血，死相恐怖。这种种的一切已经很清楚了，刺客确实是念奴派去的。目的是为了刺杀杨玉环，结果刺客误杀了钟神秀，念奴气愤之下毒死刺客，想到钟神秀枉死，因此哭泣。

杨玉环本来有满肚子的火，看到这副场景，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小步的走上前去，说道：“为什么你始终不相信本宫没有杀死小宝和奶奶，本宫有什么事不敢做，又有什么事不敢承认。神秀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枉死，本宫若不替他讨个公道，将来哪有面目下去见他。”

钟神秀的死，念奴比任何人都要伤心，她也不管杨玉环说些什么，自顾自的哭泣着。杨玉环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毒酒看了看，这壶酒分左右两格，其中一格乃是真酒，另一格才是毒酒。其中的道理，念奴最清楚了，杨玉环却是不知道。她用左右两边各倒出一杯酒来，说道：“本宫能有今日，你和神秀都是功臣，本宫曾经发誓，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们一根寒毛。现在本宫自己打自己嘴巴，来向你讨公道。这里有两杯酒，其中一杯有毒，你我各选一杯，若本宫真的杀了小宝和奶奶，就诅咒本宫拿到毒酒，反之，你也可以死的安心了。”

念奴听到这话，哭声即停。她知道，杨玉环若是要杀她，几乎是一句话的事情。却没想到杨玉环竟然拿生命来打赌。她从床上起来，也走到桌边坐下，看到已经倒好的两杯酒，也分不出有毒没毒，抬头看了一眼杨玉环，见她严肃而镇定的眼神，不禁怀疑起自己来：“难道真的误会了她。”

杨玉环道：“本宫让你，你先选。”念奴拿起身前一杯愣了一下，接着放下，拿起了杨玉环面前的那杯酒，犹豫了好久都没有喝。她不是怕死，只是猜不透杨玉环为什么会拿性命开玩笑。

杨玉环却是干干脆脆，什么也没想，拿起剩下的一杯酒，眉毛也不眨一下就喝了下去。一切都静止住了，唯一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毒酒会不会发作，结果，杨玉环赢了，只过了一刻多钟，杨玉环还是好端端的坐在那里。

杨玉环起身往外走，同时说道：“你不相信本宫，该相信老天，你若想知道真像，下去后问问小宝和奶奶就知道。”念奴输的心服口服，钟神秀死了，她也就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勇气，知道误会了杨玉环，更加不死何待，明知道手中的是毒酒，还是喝了下去。

听到酒杯滚到地上的声音，杨玉环脚下一颤，忍不住想要转身去看，却见唐玄宗匆匆忙忙的跑上前来：“不要杀她，不要杀她。”原来高力士知道杨玉环来找念奴，知道念奴有危险，连忙去通知唐玄宗，希望唐玄宗能保念奴一命，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念奴口吐黑血，几声呻吟，就此死去了。

唐玄宗双手一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指着杨玉环似乎要骂，可哪里骂的出话来，气冲冲的走了。高力士偷偷的瞧了念奴数眼，一个太监，竟然有心痛的感觉。杨玉环呆立好久，始终没有转头去看念奴死的样子，因为她不想看，也不敢看。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却一件件发生了。不想失去的朋友，却一个个的失去了，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杨玉环表面上看上去坚强，可又有谁知道她内心脆弱的地方？

杨玉环觉得自己很孤独，虽然权倾朝野，甚至连皇上都要敬她三分，可这又怎么样，这能弥补她内心的空白吗？恁大的皇宫，却找不到几个有跟她说心里话的人，这种滋味，不在其中难体会。

雪衣女是杨玉环唯一的宠儿，心里有话，也只能跟这个半人半鸟的动物说了。不过今日的雪衣女却不寻常，满面愁容，杨玉环问它何故。雪衣女答说道：“昨夜梦兆不详，恐命数有限，不能常久侍候在娘娘身边了。”

杨玉环大惊，难不成连它也要离开自己吗？连忙安慰：“梦兆不能凭信，你若心怀不安，本宫便教你念多心经，可以转祸为福。”雪衣女喜道：“谢娘娘隆恩。”杨玉环便命宫奴添香，亲自拿出平日那手书的多心经，合掌庄诵了两遍，雪衣女随听随学，经杨玉环念了十多遍，也居然上口，自能念诵。杨玉环每日早起，命雪衣女念经，稍有错误，却与改正，不过几日，雪衣女已将多心经念得纯熟非常。

雪衣女心静稍平，可见杨玉环始终闷闷不乐，问及何事。杨玉环向它倾诉孤独的寂寞，雪衣女一介动物，却也不禁感叹，劝杨玉环珍惜眼前人，等到失去的时候，再后悔也无济于事。杨玉环被雪衣女的话点醒，想到朋友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亲人却还在身边，朋友可以有很多，可母亲只有一个。虽然母亲跟自己闹脾气，不肯见自己，但做女儿又怎能生她的气，想到这一点，杨玉环心中大动，连忙赶到迎宾馆里，要求见母亲。

李夫人已抛下狠话，今生不再见杨玉环，就为了这句话，无论杨玉环如何苦苦哀求，她始终不肯出来相见。杨玉环并不死地，就跪在迎宾馆的门口，大声道：“母亲大人若不原谅玉环，玉环自此长跪不起。”李夫人只道是杨玉环三分钟热肚，根本不会把自己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也想试试她到底能跪多久，一个人在房里看起孝经来，缓缓不知时日过，烛火已烧到尽头，李夫人起来换腊烛的时候，才记起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时辰，现在都已经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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