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娃儿，咋成天叫我不省心哩？！我咋说呀？要善始善终！你瞅你们今儿出早操，这让政教处查住又要扣我钱哩！哎呀，你们要是能考上大学啊，天理不容！”

老严当一班主任，每月的班主任费都会因我们犯的一些大大小小的错误而被扣，所以只要我们一犯错，他就会开始念叨他那点儿钱。时间久了，我们会觉得他有时督促我们学习其实并不是为了我们的前途，只是为了他的钱途。年终的奖金是跟升学率有关的。

政治课。老师没来。

教室里五个大吊扇，吱吱呀呀，风夹着热气在吹。纯白色的墙壁。纯黑色的黑板。讲台洁净。

同学们说笑着，三五个凑在一起。一遍遍地望，热闹。但却像在放一场无声电影。他们的手挥舞，眨巴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听不到台词，也没有背景音乐，整个世界只有空气流动。可以清楚地看到空气的线条，呈白色，漂流，穿过每个人的脸庞。

死寂。

不再烦躁，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般死寂。感到可怜。这世上的一切都很可怜。没有永恒，谁都会结束……都会结束。

仿佛是在夜里，什么也看不到。路的前方是淤泥，我正一步步往下走，没人阻止。朋友们在我的前方。淤泥的灰青平面。平面上面是他们恐惧的面孔和挣扎的双臂。平静地走。下陷。

“哎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日妈啊刚才摔了一跤。给！你们瞅我这胳膊。”政治老师打断了我的思路。她总是这么大大咧咧，作为一名女教师在学生面前有时说话还带脏字。

“叫我瞅瞅！”前排的一名女生起身，头探了出去。

“爷啊！真大一块儿都青了！疼吧？！咋弄哩这是？”

“哎呀不要紧的！我骑着电动车在路上走着，咋他妈哩对面来了个卖豆浆的三轮车。我怕撞住啊！就赶紧往右拐，谁知道他也往右拐。办法了我又赶紧往左拐，哎？他也往左拐。我想着我可不拐了，让他拐，看他妈那毛他也不拐了。俺俩这车子还在往前走，眼瞅着都快要撞住了，我看不行，就又赶紧往右拐，他也又跟着往右拐。哎日妈呀……”

政治老师总是这么嗦，但她讲课却高度精炼。一节课的内容她只用三分钟就讲完了，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这政治教材上面写的都是汉字嘛，你们都能看懂，要不要老师也就那么回事儿。”

老师说完后就开始跟前排的女生拉家常，很谈得来，可能是因为物以类聚。

我没理会。手机开机，刚换了一块电池。

有三条短信。阿九发来的。

2008―5―2323：38

睡不着。。。想抱抱你。。。偷偷地吻你。。。东。。。我想你。。。

2008―5―2401：31

娃子。。。想你想失眠了。。。哼哼。。。唉。。。你要是在我身边呀。。。我真想狠狠地咬你一口。。。让你陪我玩到天亮。。。笨蛋。。。为何你没话跟我说呢。。。也许是学习太忙了。。。也许是老夫老妻了。。。嗯。。。是这样的吧。。。

2008―5―2402：00

此刻。。。我正坐在窗台上。。。穿着粉红色的睡裙。。。大口大口地喝着农夫果园的番茄山楂汁。。。蜷缩着。。。默念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看得我心中一阵酸楚。阿九是个好女孩，她太在乎我了，又害怕我会离开。而我只是在需要她的时候想起她。

以前的我不是这样。原本我以为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都是那么的自然、祥和。感情很细腻，初中的时候曾因为和初恋女友分手而伤心好几个月。总想有个依靠，连自己上趟厕所也要跟同桌打个招呼，这样会觉得有人在陪着我。其实都是自作多情，多情的以为这世上充满美丽。有一次同桌烦我了，说：“你上个厕所跟我说弄求哩！”我木纳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干什么，甚至忘了上厕所。

慢慢的我变得老练，可以清楚地看透这世上的人和事，然后感觉世界很可笑。都在伪装。为了个人利益可以跟你做朋友也可以跟你做敌人。不敢再轻易相信感情，有时甚至感觉父母对我的关怀也是有目的的――为了我给他们养老。这很可怕！

我变得独立。高兴的时候会找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在一起开怀畅谈，天花乱坠。事后又会想，其实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刚才的快乐只是人生长路上的一个小小插曲，有无都无所谓。

故事还得从高二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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