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上班时,古惠想如果她有权力的话,会先给最需做手术的人做手术,不管他穷或富,不管手术风险有多大,但现在有权决定的她却不再这样想了,她会为了保持自己最高的成功率而不愿给病危有大风险的人做手术。
由医师助理到现在的主刀医生,她的职位在变,心态也在变。唯一不变的是对爱情的期望,她想怎样才能与杨传军更接近。
忙了一天,快下班时,古惠想晚上该给他打个电话,但马上又被她自己否决了。为什么总是她打电话给他?而他却似乎从来想不起她呢?
“古医生,有个复诊的病人。”护士小李对在沉思的古惠说。
是王太太陪儿子来复查的,同时陪来的还有一人。
“小张,我的亲戚,是口腔医院科主任,今天有时间说陪着一起来。”王太太介绍说。
古惠对那个高大清瘦看不出年龄的男人点点头,他也许是青年也许是中年,管他呢,赶快检查才是真的,因为快下班了。
检查过后,王太太说:“辛苦你了,下班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谢谢,不用老破费。”古惠说。
“一起去吧,民以食为天,饭总是要吃的,怎能说破费呢。”小张说。
古惠看了看小张,她看到他说话时露出一口偏黑偏黄的牙齿。她的眼睛总是那么毒,什么人她只需瞄一眼,首先发现的总是人家的缺点。她想到读书时,每看到形容粗俗的坏人总是这样写的“一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不知道小张是不是这么样的坏人,她觉得他的牙齿不适合做牙科医生,那可能会有损医院信誉的。一个人连自己的牙齿都搞不好,又怎能搞好别人的牙齿?
她觉得小张似乎一直在看自己,这时她想起刘欣蓉要王太太给她介绍男朋友的话,不禁皱了皱眉。王太太就这样把一个男人带到她办公室来竟还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古惠推辞了他们的邀请,不过没人看出她不高兴,因为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她不只是现在笑,一般情况下,只要她面对你,你都会看到她的笑容和笑容里若隐若现的酒窝。但这并不是说她有多开心,只是别人都说她笑起来很迷人,她自己也这样认为,所以她就脸上常带着笑。她讨厌女人叉腰叫骂,那很丑,她喜欢象外交官这样,交战也要保持笑容。
古惠收拾东西下班时,刚才走出去的小张又折回来了,他拿出一张名片说:“我可以把它留下吗?”
“这么高级的名片留在这里恐怕会是一种浪费。”古惠说,话里有明显拒绝的意思。
“没关系,浪费是今天的一种时尚。”小张说着,还无所顾忌地盯着她看他。
“你看什么?”
“我发现你的笑容很时尚,还有你的酒窝,以及你的白大褂。天哪,怎么可以这么美,你知道什么是天使吗?我今天才算是真正知道了。”
真是无赖!
“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时尚吗?特别是你的牙齿!”古惠带着迷人的微笑说出恶狠狠的话。小张听到她的话哈哈大笑,没有半点恼怒,说:“我的牙齿是难看了点,不过你没看到我的心灵,那可是一点都不丑。”
我只看你的牙齿,让别人去看你的心灵吧!
古惠对他挥挥手说再见,她挥手的样子就象赶走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再见,美女医生,我会记住你的。”小张走到门口再回头对古惠挥挥手“再见,美女。”他转身时差点撞上要进来的助手。
“是你的朋友吗?”小张刚离去时助手问。
“不,是病人。”古惠回答,她真正的意思或许是“他这人有病”,事实上在她眼中只有杨传军是个健全的男人,别的人总会让她或多或少地挑出些毛病来。她的心扉只向杨传军敞开,而他却每每路过她心扉却到别处去窜门。古惠痛苦但也无奈,年复一年,连她自己都感到对这份感情是多么地爱莫能助。但她没想过放弃,对于她的执着,有人劝她别糊涂。她不明白为何执着在别人看来也会是一种糊涂的行为,如果当初李时珍不执着,能写出流传百世的《本草纲目》吗?不同的是他成功,而她却看不到希望的曙光。古惠常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命运真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吗?她已尽了所有的努力,还感动了解情况的同学,但为什么就感动不了他呢?
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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