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也抛了棋子，接过了老人递来的纸片。

还是一首诗，但这首诗丁大海好像有些熟悉。诗云：

渭城朝雨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雷楚汉彻底被这两首诗给弄懵了。

走出洞来，雷楚汉怪道，你今天带我来就是为了弄这么一个小纸片？我看你是有钱没地方花了。

消遣，主要是为了消遣，如今消遣的方式很多，这也算一种。丁大海说。

雷楚汉说，那你能给我解释解释我这首诗是啥意思？

这意思就大了，现在你看这首诗，可不能按他的原意来看。来，我给你分析分析。丁大海接过雷楚汉手里的纸片，逐句分析道，第一句中说的就是你是从三营起的家，第二句就说明你在八团时出的名，可不是吗，你在三营时提了干，后来到八团当了团长。

雷楚汉说，像，是像。那后面两句呢？

丁大海说，这就更有意思了。“江流石不转”，你应该记得当年最赏识你的李云江吧，但他却过早地生了病，结束了政治生涯。等石向荣当了基地政委，你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我问你，你从参谋长当副司令时强烈推荐谁接你的班了？

雷楚汉说，孙老虎啊，这有什么关系？

丁大海说，孙老虎这回不是接了基地司令了吗？

雷楚汉说，没错，这我没意见。他小子是有能耐，在抓现在的部队上比我有招儿。这跟这句诗也没关系呀。

丁大海说，我再问你，三国时，吴国是谁执掌天下？

雷楚汉说，孙权。

丁大海说，那不就得了嘛。

孙权，孙老虎，是都姓孙。啊哈，还这样曲里拐弯地想，真累得慌。雷楚汉虽然觉得麻烦，但经丁大海这一番神神鬼鬼的解释，倒觉得这首诗还真跟自己有些联系了。那么说，如果不是李云江政委过早地生病，如果不是他雷楚汉重点推荐了孙老虎，如今是个什么结局，真还难以料定哩。

去他的。雷楚汉想把那纸片扔了，想一想也觉得这是首好诗，便又揣了起来。他对丁大海说，看来这一切都是早有所定，并不怪我雷楚汉无能，这样我的心也就安了。那把你这首诗也解释给我听听吧。

丁大海说，这个暂且保密，你先琢磨着吧，也许过些年你就知道了。

雷楚汉说，我发现你这一提拔反倒弄得不光明磊落了。

丁大海说，那倒不是，不管当多大的官，我丁大海还是丁大海，还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现在倒是关心一个问题，那就是小诺和小北的婚事，你也该出来做个主了。

雷楚汉说，这不可能，我现在绝对不可能出来张罗这事儿，要张罗你自己张罗，别让人骂我雷楚汉是想攀高枝儿。

丁大海说，什么话？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秦怀扬也并非高枕无忧。这次干部调整，其动作之大，其范围之广，都是从前难以相比的。在副参谋长的位置上，秦怀扬已干足了三年，可这次调整却与他无关。是啊，比起其他两位副参谋长来说他是好的，一个干了六年，一个已接近十年，都快成精了。秦怀扬想，要是自己将来也落到这个地步，早就跳岩了。他们还确实不能跟秦怀扬比。秦怀扬虽是个副参谋长，但干的活儿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职权范围。能者多劳嘛，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他是无法推脱的。再说了，秦怀扬是什么人，基地的事，都是大事，让别人干了，他还不放心呢。前一回他就把赵副参谋长得罪得不浅。本来是工程上的事，不该由秦怀扬插手，赵副参谋长把方案拿到司令部党委会上讨论，秦怀扬一听就坚决反对，而且还有些出言不逊。说没这么干事的，这么简单的事却让你们搞得如此复杂，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参谋长说，那这样，秦副参谋长重新拿个方案吧，到时我们再研究，具体工作还是由赵副参谋长分管。别人拿了方案，老子分管个蛋。赵副参谋长撂下那一大摞子方案，站起身愤愤地离开了。秦怀扬等于自己给自己找了件麻烦事做，只好亲手抓到工程完工为止。

这一回，说秦怀扬没想过自己的升迁问题那叫瞎扯，参谋长升为副司令，对于他来讲本来是一个机会，但上面从外基地提一个副参谋长过来顶了这个位置。所具备的优势就是比他年龄大几岁，再不用怕就没机会了。平心而论，秦怀扬并不担心自己将来不会有位置，只要这样干下去，他知道提升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但他还是希望能早一点走到说话算话的位置上，那样，自己的诸多意图就可以不打折扣的实现。关于部队建设、武器装备、阵地建设、人才储备等等，他思考的岂止是一个副参谋长思考的问题，简直就是一个基地司令要思考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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