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扬对这次调整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失落，而是让人觉得他始终充满了自信，但潜意识里的打击也不是没有。他觉得心里闷闷的，并意识到这是高度压抑的结果。秦怀扬知道自己一直处于压抑状态，首先是对来自身体内部的荷尔蒙冲动的无意识压制。性这个东西很怪，在事业顺心的时候，在工作繁忙的时候，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它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而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在心情灰灰的时候，在不得志的时候，它就会从黑暗中冲出来跟你较劲。秦怀扬想起了乔红，而且很想见到她，跟她好好做一次爱，让绷紧的神经松弛松弛。都四十过半的人了，那些成天守在一起的老夫老妻们，做爱也就是流于形式，就像孩子向老师交作业，那样真没意思。秦怀扬和乔红都不喜欢，甚至鄙视这种平庸的纯肉体生活。秦怀扬和乔红一年就见得到一两回面，大多都是因秦怀扬往北京开个会什么的，两人亲热一宿，好像把半年的事都做完了，时不时还能得到乔红的一两句夸奖，说他雄风不减当年。秦怀扬相信乔红没说假话，距离产生美嘛，好久不见，怎么做都快活。有半月都不曾跟乔红通话了，乔红现在会怎么样呢？秦怀扬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干什么？乔红好像早就预料到是秦怀扬打过来的，这让他有点扫兴。

你说话能不能温柔点儿。秦怀扬说。

乔红说，遇到什么不如意了吧？不会是这次没调上职痛苦了，就想女人了吧。

秦怀扬说，想自己的女人还要分时段吗？

乔红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平时女人对你们百般呵护，你们却不拿女人当回事，等到自己失落了却想在女人这儿找安慰，滚一边儿去吧。

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秦怀扬话语出奇地软绵。

乔红说，对不起，我现在事业蒸蒸日上，没心情。

秦怀扬说，你那叫什么事业，高兴了别人叫你摄影家，不高兴了叫声照相的就不错了。就照几张照片，丢下也就丢下了。

乔红说，哟嗬，还瞧不上别人啦。自个儿忍着吧，总设计师不是说过吗，军队要学会忍耐。

秦怀扬说，严肃点儿，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

乔红说，我不跟你吵架，我还忙呢，下一步我们几个伙计商量着要去一趟非洲，你就狗得拜吧。

非洲？你有病啊，去什么非洲。

怎么啦，还想搞点儿种族歧视？

你就别非洲了，有机会还是给我生个儿子吧。

要生你自己生去吧，可惜你又没这个功能。乔红说着自己也笑了。

你……你想气死我。

行了，我真忙呢，你就好好地琢磨着当你的将军吧。

乔红说完真挂了电话，一下子好像把秦怀扬一个人丢到沙漠里不管不问了。

操蛋，秦怀扬窝在沙发里半天没起来，嘴里骂道，女人不温柔，就跟男人阳痿简直一个德性，无药可救。秦怀扬觉得，随着自己年龄的增大，他越来越感到女人温柔的重要性了。可是没招儿，找到乔红这样的女人是老天注定，是命里该有，分分不得，见见不得，真是要了老命了。

7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雷诺这边也正在为爱而伤神呢。他成天琢磨的就只一件事，怎样才能顺顺当当地将丁小北的事摆平。这些日子里，他和林若水按秦怀扬的指示，开始琢磨训练计划。对于爱情的问题，两个人心照不宣，不能有丝毫的张扬，这日子已经让他够戗了。但是不这样不行，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最近的发展，包括秦怀扬在内。他和林若水成天都在一起，用不着专门约会，有什么事情，眼睛一碰，什么都知道了，根本用不着更多的解释。丁小北那边一天不了断，这对雷诺来说心里的一块石头就没有落地。再说了，整个基地机关谁不知道林若水是雷诺从西南大学特招来的，他可不想别人说他为自己招了个老婆，因此还踹掉了丁小北，他不会做出任何让人唾骂的事情来。他得慢慢来，给人们一个思维缓冲的过程。林若水一到机关帮助工作，机关上下就有些骚动，那是因为林若水长相漂亮。林若水确实太扎眼了，别人看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问，这个女孩子是哪个单位的？有人就会主动回答，咳，秦副参谋长他们从西南大学挑来的高材生呗。

这其中的“他们”说的就是雷诺。

一时间，基地大院像蜜蜂一样嗡嗡地传开了：基地来了个绝顶漂亮的女干部，真是要啥有啥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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