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划过，林若水仿佛在掐指苦度。一天，秦怀扬竟来到了哨所，他的突然到来，让林若水感到十分兴奋，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秦怀扬是一个人来的，他历来就喜欢独往独来，尤其是到哨所这样的单位，他连司机也不让跟着。

调整得如何了？秦怀扬问她。

挺好的，首长。林若水不知如何回答他，就只好这样敷衍着。

秦怀扬打量一下她说，看来确实不错，林若水就是林若水呀，我没看错人。这一次我来是向你告别的。

什么，首长你也要走了？

秦怀扬哈哈大笑起来，说别担心，只是短暂的分别，上级决定让我去镀金。

林若水问，镀金，镀什么金？

秦怀扬说，去国防大学学习一年。说到镀金，我就想起一个问题来，你是不是也要镀镀金呢？

林若水说，我？

秦怀扬说，导弹学院不是开设了研究生班嘛，这个丁大海了不得呀，都说他是土包子，可是他却开了个先河。雷诺不是去那里了吗，开始我还想不通，但这些天我想通了，你可以考一考研究生。现在在我们好多人眼里，觉得有一个本科文化就足够了，可他们没看到将来，对人才储备还没有概念。像你这样的人，过几年就要挑大梁，要想在导弹专业上有所建树，就必须钻进去研究研究。我们的年龄大了，二把刀就二把刀吧。可你们不一样，你们必须成为真正的专家、学者。

林若水说，你看我行吗？首长。

秦怀扬说，你学的是材料科学，这对我们导弹部队来说，太重要了。我想好了，为了便于你复习和考试，你还是暂且留在哨所，等研究生毕业再到发射旅工作也不迟。资料我会让人给你送来，就这么定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林若水就安心在哨所住下了，从此又开始了苦读的日子。慢慢地，她还真的觉出了内心的变化，在一天天的苦读中，她才知道这叫真正的“调整”，读书真的可以忘掉一切。但她还是想到了她跟雷诺永远也扯不开的缘分，等真的考上了研究生，她又可以见到雷诺了。此时此刻，她是多么希望立即能见他一面啊。

11

秦怀扬上国大了，一上国大就意味着要提升。军职领导上国大叫龙班，师职干部上国大叫虎班，不管叫什么班，反正秦怀扬有两个愿望，一是想真正学点东西，给自己充充电。这些年来，一直忙于工作，再说自己也是个难以坐下来的人，他真想坐下来读读书，可一直没时间，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就要淘汰了。二一个就是想认识点人。他是导弹部队土生土长起来的，在外面认识的人太少，这样眼界也就不够宽了。本来人们就有一个说法儿，说导弹部队的人土气，原因是导弹部队一组建就在山沟里。一帮书呆子被拉进了深山老林，慢慢就变得更加呆头呆脑了，玩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脑子却落后了半个世纪。秦怀扬虽然觉得这话有些偏激，却也有导弹部队特色。就说子女教育一项，当年那些扛着大学文凭进山的人，不少人的后代因为无法上学几乎变成了文盲，这事说起来就让人心寒。心说了，什么事也没那么十全十美的。当年只要能到导弹部队工作，就是明说了一辈子不让娶媳妇，也没人不来。但是，几十年都过去了，一切都发生了根本变化，现代化的部队也必须有个现代化的样子啦。秦怀扬不希望再听到有人说导弹部队人土了。

为此，去国大报到前，他专门去书店购买了大量的书，也不局限在军事一个方面，包括一些有争议的文学作品也买了来，他要看看为什么它会引起争议。秦怀扬的家本来就在北京，乔红所说的非洲之行早已流产，想必成天正在家生闷气呢。秦怀扬到国大报了到，为自己的书安顿了个地方，就跑花店买了几枝玫瑰拿报纸包着，兴冲冲地回了家，他要让乔红大吃一惊。

屋子里黑乎乎的，秦怀扬打开门就闯了进去。满屋子只开了一盏地灯，连个人影也难得照出来。他估摸乔红躺在沙发上，就冲沙发过去了。果真乔红躺在沙发上，还发出轻微的鼾声。他伸手正要去捏她的鼻子，屋子里的灯哗地全亮了，竟还响起了音乐。几个女人从各屋子走了出来，一个个扭捏作态，把秦怀扬都弄糊涂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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