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赵副参谋长就否定了秦怀扬临行前定下的几个准备报考研究生的人选。赵副参谋长说了，另行推选，如果选不出来，就一个不考，绝不能让没有培养前途的人去考个什么研究生，还是先把自己研究好了再说吧。

林若水这边还忙着备考呢。突然一天，罗仁宁竟来到了哨所，身后还跟着哨所连的连长和指导员，很有点首长派头。林若水还真没见过这阵式，于是手忙脚乱，跑上去糊里糊涂地就叫了声“罗教员”。

指导员更正说，你少叫了一个字，应该是罗教导员。地方大学生，军事素质差，到现在连个称呼也没弄清呢。

不对。罗仁宁说，她叫得并没错，我就是当过她的教员呢，那是几年前我去西南大学军训，就驻她那个班。

指导员说，还有这一档子？不过现在也该改口了，教导员叫成了教员，知道这档子事的也就过去了，如果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今后改过来。

是。林若水这才知道罗仁宁已当上了通信营代理教导员。

林若水，听说你准备考研？罗仁宁问道。

林若水说，是的。

志向不小，是你表哥安排好的吧？罗仁宁说，你这个表哥呀，就是了不起，遇事总是考虑得那么周全。不过他也有一个缺点，喜欢吃着碗里盯着锅里。

表哥，她的表哥是谁？指导员警觉起来。

哦。罗仁宁说，就是司令部的雷大参谋雷诺，现在已调往学院担任教员。

他我认识，没听他说过你是他表妹呀？连长问林若水，林若水摇头不语。

这是不是有点太屈才了，他应该算一个帅才，很像秦副参谋长的作风。连长接着说。

说你傻你就傻。罗仁宁说，本身就是高干子弟，这次又找了个高干丈人，还愁官运不亨通吗？

那这表哥是咋回事儿？指导员问。

罗仁宁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个你就得问林若水了，天机不可泄露嘛。林若水呀，你看我们的军官有多朴实啊。不过作为你的教导员，有一点我必须问问你，他就这样把你给打发了？

教导员，我不懂你的意思？林若水说。

别那么傻了，罗仁宁说，这些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表面上都人五人六的，其实都是浪荡公子一个。

林若水说，雷参谋不是那样的。

好了，你还没跳出来，我们先不说这些说正经的吧。罗仁宁说，这次我到哨所来，一是刚上任来看一看哨所，二来就是通知你不要再想考研究生的事了，这是上面的决定。本来我就想过，太不现实了，对你也十分不利。他去了学院，已经跟院长的女儿结了婚，还要把你也扯进去，脚踏两只船，这是在毁你的前程，不地道啊。林若水，当兵这么久了，好多事你得搞明白，我们身边年轻的好军官多得是，也不比他差多少。我知道事情发展到今天责任不在你，但作为你的领导，更作为你的兄长，我对你说句实话，你惹得起别人，但你惹不起那个丁院长啊。

我跟雷参谋真的没什么？林若水解释说。

别解释，越解释越解释不清。罗仁宁说，好自为之吧，不考研是正确的，上面的决定更是正确的。你先在这里执勤，过些日子，把自己拔出来了，我们还要重用你呢。

林若水本来心里就有些乱，雷诺走了，秦怀扬也走了，她放下一切不想，按秦怀扬说的，一门心思准备考研，可经罗仁宁这么一通说，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从私心里讲，秦怀扬让她考研实际上正中了她的下怀，她真的想再走到雷诺身边去。雷诺已跟丁小北结婚，林若水并不傻，假若真考上了研究生去了学院，她必定会让自己把握好分寸，不给他带来任何麻烦，只要能常见到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因此，对于考研，她抱了极大的信心和希望，没想到让罗仁宁这番话把火全扑灭了。

她带着骆驼到阳光下菜园的田埂上坐着，对面的山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猛然，一阵孤零的感觉向她心中袭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骆驼向着远处吼叫几声，豪壮的声音从山的夹缝里直往外钻。她回头看一眼骆驼，它竟是泪眼汪汪的，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班长两口子从山上回来，才知道是罗仁宁来了哨所，也才知道又来了个新的教导员。

饭桌上，班长为自己斟了酒说，如今领导提得快，跟走马灯似的，像我们这个哨所分管的阵地接近报废，上任了来看一眼，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了，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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