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要去找院长的，可他仍然犹豫不决。父亲雷楚汉和院长曾经搭过班子。那是雷楚汉当团长时，院长曾是他手下的副团长。雷楚汉骂人是不分场合的。多少次为了一点小事，当着众人的面，雷楚汉就开骂，骂得他狗血喷头，让他十分恼火。雷楚汉还常说，就你这水平，也就是一个营长的料，真后悔让你当这个副团长。这些话确实太杀人了，别人怎么忘得了呢，只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因此，自从院长调离后，发誓尿都不往那一方尿，他跟雷楚汉的过节似乎难以解开了。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人家现在已当上院长了，雷楚汉却只能在副部长的位置上等着退休。现实就这么残酷啊。

如果他不去找院长，林若水就只能以莫须有的罪名退回去，而且这个罪名会让她背一辈子。如果他找了院长，就算院长同意帮忙，也有可能将他跟林若水的那一段感情暴露出来，别人可不管你发生在婚前或是婚后，也不会管你爱不爱，丁小北毕竟是你的老婆啊。如此，他跟丁小北的关系也将推到悬崖边儿上。丁大海去世不久，雷诺还不至于急着要跟丁小北离婚。

雷诺这一夜没回家。通过无数个反复，他终于想好了，不管有多大的难处，等天亮一上班，他必须亲自去找院长。他必须说服院长，让他留下林若水。

雷诺走后，张教授也来到了教室，他看见教室的灯亮着，就找到教室来了。

张教授坐下说，林若水啊，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有一点我一定要来告诉你，你这个学生我是收定了的。依我看，你这个研究生读不读都不重要，以你的学识，已远远地超出了目前研究生队的所修内容，我倒是觉得你更应该想的是科研。从这几次做的这几个项目来看，你是有这个天赋的。不过做学问就要放弃许多，爱也好恨也罢，都应该看得淡然一些。你看看吧，我们身边都是一些聪明人，不聪明的话他就混不到这个位置来。但是有些人自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其实正好说明他是小聪明，小聪明是干不出大事来的。就是给他一个项目，或者说给他一个官当，也许他也会把事情做坏。所以呀，我们时常都会遇上一些小聪明，让人烦恼得不行。常言说庸人自扰，要是为一点小事而想不开，那我们不也是庸人了嘛。回去吧，后退一步天地宽啊。

说到这里，张教授从身上掏出个信封递给了林若水。他接着说，你把这封信带上，带给你们基地的司令，我们可是“三老牌”的关系，老乡、老同学加老战友，我已在信中向他隆重推荐了你。为导弹的事儿，我是干了一辈子了，现在想不干都不可能了。我们今后还会有很多项目需要合作，你爱动脑子，会动脑子，我很愿意跟你合作呀。

本来在这件事上，林若水打算好绝不掉一滴泪的，她觉得一掉泪好像就输给丁小北了。可听了张教授这一番话，眼泪却不由自主地下来了。

张教授没有劝她，而是站起来告辞了。林若水抹了泪要去送他，他说啥也不依。林若水只好站在教学楼的门口，眼看着老人晃荡着身子渐渐消失在雪夜里。

林若水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是啊，什么爱什么恨，只有科研才能带给她真正的快乐。对于爱情，付出了并不一定有回报，说不定得到的还是一分痛苦。而只有事业，有一分付出就会有一分回报，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她记住了张教授的话，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把科研坚持下去的。

一上班，雷诺就直接去敲了院长的门。

哦，小雷。院长说，有什么急事吗？

院长。雷诺说，本人有点儿想法想跟院长汇报，不知您可有时间。

院长看了看雷诺的脸色，笑着说，你先别说别的，我想问问你爸爸近来怎么样？

他……雷诺说，他应该不错，好像有几个月我们都没打过一次电话了。

你们父子俩真有意思。院长说，都很有个性啊。好，你说吧，是公事还是私事？

雷诺说，应该算公私兼顾。

院长说，怎么个兼顾法儿？

雷诺说，我要说的其实是研究生队淘汰一名学员的事。

院长说，这跟你公私都不挂钩啊。

其实也有联系。雷诺说，学院淘汰一名学生，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情，但是这件事好像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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