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仍旧是荒芜一片，许是天气的缘故，这里的苍凉寒意逼人，少了曾经的宁静致远，多了冷冽疏离。

还好，卓为的眼是暖的。他们没有生分，似久违的故知，很快热络起来。

“天寒地冻下弹吉他，是种什么感觉？”小雪难掩惊奇。

“说不上来，是意志与身体的对抗吧。”卓为答得颇有些哲意。

“忒深奥，我不懂，不过这首歌很好听。”小雪回味着，接着说：“它打动了我。”

“呵呵，谢谢你的肯定，”卓为喜不自禁，“这周末的跨年晚会你来吧，我会唱这首歌。”

“没想到你会参加，”小雪愕然，“你说过自己的梦想太大，学校的舞台太小，满足不了你，记得吗？”

“你记性真好，”他稍稍吃惊，继续道：“以前是年少轻狂，现在经历了些事，懂了许多道理。其实梦想有大有小，舞台却不分大小，脚踏实地才是王道。”

“你老了，”小雪调侃地说：“满嘴大道理，呵。”

“也许吧，心总是比身老得快。”卓为叹息一声，询问起她：“你呢，翻译家，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错啊，每天循规蹈矩的，不像你们艺术家，生活多姿多彩。”她回答。

“是多灾多难吧。”卓为感喟一声，继续弹起吉他，唱和起来。

小雪自然不知他话里有话，静静地在旁听着。

寒风中的吉他手，伫立着的时候是精神，弹起吉他成了信仰，若再轻轻吟唱便是诗意了。小雪在思考，能为某种事物而活，是件幸福的事。卓为为音乐而生，他是音乐的诗人。自己呢？为什么而活？

音乐停歇了，小雪仍在感动：“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三不曲。”卓为答道。

“有三部？”她惊奇地问。

“猜你就会这么问，是‘不要’的‘不’，”卓为解释说。

“好怪异的名字。”

“其实这首歌写的是我失恋后三个阶段的三种心态，歌词里说的很明白。”卓为继续解释着，语气很平淡。

“失恋？”小雪吃了一惊。

“能这么毫无顾忌地说出口，看来我已经释怀了，”卓为舒一口气，“只是，我不相信爱情了。”

“等等，我糊涂了，你女朋友不是来看你嘛，然后你就消失了，现在又说失恋，你知不知道我——”小雪不禁激动起来，有句话卡在了喉咙。

“她是来分手的，”卓为心里纳罕，他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烈。

“是吗，”小雪恢复了理智，“所以你为她写了这首歌？”

“为我自己。也许它是我的‘单身情歌’？不知道，”卓为表情很淡然。

“你是自己骗自己，”小雪动情地望着他，“既然释怀了就不该再害怕爱情。”

“你这么说，只能说明你没爱过。”卓为的目光尤为坚定。

小雪忽而觉着混乱，上一秒她的“我喜欢你”差点脱口而出，下一秒他就说了“不信爱情”。天意弄人，乾坤扭转。她生怕泪会决堤，她必须走，越快越好，但脚底像是焊住了，移不开步子。

卓为看出她的反常，走近她，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小雪凝了凝神，她受到感召似的笑了，她说：“卓为，我以后也不能来这里了，”她笑得凄绝，继续说：“因为，我有男朋友了。”

卓为感到突兀，但大抵懂了她的意思。他表情轻松地回应：“知道了，其实我也不会常来的。”

“你是我的朋友，不要忘了我。”她极力克制着眼泪。

卓为觉出蹊跷，但也理不出头绪，只好顺她说：“恩，以后还是会见面的，对了，和你男朋友一起来看跨年晚会，我唱歌给你们听。”

小雪转过身，泪如雨下。

她的爱情选择题终于有了答案，但却不会有人来评判，她不知道未来是鲜艳的勾，还是暗淡的叉，爱情是神秘而危险的游戏，尝试了，然后各自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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