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大人,再前面十里就是全罗郡的良县了,根据情报,半个月前,暴民的部队扫荡过这里,被守军击退,我们已经派人去联络他们了,很快就会有回音的。”谋士对何基鹏说道。
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何基鹏皱眉道:“关东的雨季真是惹人烦,刚刚晴了还不到一天,又要下雨了,传我的命令下去,今天不走了,全军就地安营,明日再启程。”
谋士劝道:“天色尚早,不如一鼓作气赶到良县再歇息。现在扎营,明天又要拆营,徒劳而已。”何基鹏笑道:“你怎知道我的心意。现在我们处于暴民集中地区,有可能随时都要战斗,不让兵士们保持充足的体力怎么能行;再者,良县的情报是半个月以前的了,不能做准,我们务必要小心。”军尉张文春道:“我们还要小心暴民偷袭,末将请求带领一队侦骑四周打探一下。”何基鹏冷笑一声道:“出征以来,我们屡受小股暴民骚扰,几支大队也下落不明,我正愁暴民主力不曾现身。如若他们今晚肯来偷营劫寨,我倒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府兵的力量。”
主将心意已决,部下遂不再劝,纷纷组织、带领士兵搭建帐篷,挖掘壕沟,树立鹿角障碍…………
不久,前往联络良县守军的侦骑回报,“良县依然在镇军手中,只是城墙已经残破不堪,守军也仅有三百人而已,守将吴士奇请我军尽快前往。”何基鹏心意已定,不肯答应,命人传令,明日再入行城。
傍晚,天空中几个霹雳闪电,映得天空如同白昼一般,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还在搭建营帐的士兵们苦不堪言,纷纷咒骂老天,偷偷埋怨总管不近人情。
一匹快马在雨中奔来,马上骑者大呼:“紧急军情,良县被围!紧急军情,良县被围!”听到喊声,何基鹏快步出帐,喝问:“来人在哪?快带进来!”
“禀大人,一个时辰前,数万暴民突然出现,将良县团团包围,吴大人派在下等突围报信,弟兄们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了,求大人速速发兵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看着眼前满身血污的侦骑,何基鹏怒道:“你们就没有预警机制吗?非要等到被包围了才来报信,这下我军的行踪不就暴露了吗!”来人膝行几步叩首道:“大人,我们全城只有不到三百人了,求大人救救我们吧…………”
何基鹏在帐篷内来回踱步,拿不定主意。良县只有区区数百守军,面对上万大军的包围,陷落只是迟早的事情,如果现在派遣援兵,调度人马,准备器械,再加上十里的路程,只怕是赶到了战斗也已经结束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可是难得暴民集中在一处,又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果不赶快出兵,万一这伙人马又化整为零,到哪里去寻找战机。
谋士道:“我们先把骑兵都派过去,牵制一下,步兵随后跟进,抓紧的话,应该能够追上敌人主力,寻找战机决战。事不宜迟,请大人定夺!”何基鹏咬牙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马上集合全部骑兵,轻装前进!”那侦骑闻言感动的磕头不停。
再说围困良县的是关东暴民联盟的另一支主力————红旗主沈元功麾下的两万军队。早在关东暴乱发生两个月后,各郡的暴民就组成了联盟军。担任总军师的丁兆宇预见到关中府兵或者关西镇军迟早要出兵干预,因此定下了一连串的计谋,打击关东镇军,吸引关中或关西的军队的注意力。在得知府兵出征后,丁兆宇又连施妙计,成功歼灭了两支府兵主力。由于暴民在关东势力庞大,又都来自于农民阶级,因此能够很容易的掌握镇军、府兵的所有动向。
这次包围良县,其实只是佯攻,为的就是将附近的府兵和镇军都集中起来。联盟军早就调兵遣将把方圆一百里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旦援军到达,立刻形成合围,全歼敌人。
沈元功将本阵设在了距离良县县城不到一里的小山上,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县城周边情况,方便指挥。沈元功出身小豪族家庭,倍受周遭几家大豪族压榨,关东出事后,他看准时机,振臂一呼,从者如云,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聚集了三千余人,很快成为了当地最大的暴民军事集团。联盟成立后,他被推举为红旗旗主,成为了联盟中五大主力之一。
看着眼前小小的良县县城中依次点亮的火把,沈元功心中暗笑,以自己目前的兵力,如果真要攻城,恐怕良县早已陷落了。他现在期待的是对方的援军快点赶到。一旦形成包围,所有的敌人就插翅难飞了。
部下们在沿途都设下了耳目,府兵的一举一动尽在监视中。果然,和情报所说的一样,西边一条蜿蜒的火龙正在接近良县,应该就是府兵的骑兵到了。沈元功下令三千精锐埋伏在路边,偷袭骑兵的马腿,一旦战马受伤,骑兵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很快,喊杀声传来,沈元功激动的站了起来,在他看来,这股骑兵已经是到嘴的肥肉,跑不掉了。没料到,火龙并没有象预想中的那样停下来,反而一路急进,转眼间就离良县不到三里了。部下来报,“敌人马腿上缚有战甲,伏兵对其杀伤不大,自身伤亡不小,正在撤退。”
沈元功大吃一惊,下令弓箭手列阵,以密集的箭雨阻挡对方骑兵的汹涌攻势。雨下的更大了,平地升起了一层薄雾,弓箭手大失准头。火龙只出现了短暂的散乱,很快便集中起来继续突进。
沈元功惊呼:“府兵果然是天下精锐,远非镇军可比,我太托大了。”又有人来报;“张、于两位大人已经与敌人骑兵遭遇,不敌,正在溃退。”沈元功此时已经有些慌神了,张大了嘴,半晌拿不出主意。骑兵们却把连日来的愤怒和怨气都发泄在了敌人的身上,马刀起落间,无数暴民军惨叫着死去。良县城门突然打开,一支军队冲了出来,看样子是要接应这股骑兵入城。
沈元功定神片刻,自忖:“幸亏城中守将无能,骑兵入了城,就失去了战斗上的优势,天助我也。”正待下令撤开包围网一角,放敌人骑兵入城时,突然发现这支骑兵只在城边上兜了一圈,并未进城,又开始追击暴民军。
骑兵虽只一千人,却象一千把尖刀一样深深刺痛了沈元功的心。本来暴民军的装备就粗劣,全依仗人数上的巨大优势才取得了一次次的胜利。可是面对强大的骑兵,这些平时的农民几乎被吓呆了。骑兵强大的冲击力远远不是一般的步兵能够相比的。受过良好训练的战马甚至能够人立而起,帮助马上的骑手们攻击敌人。渐渐的,红旗军士卒们被骑兵杀的胆寒,纷纷退让,有些部队已经开始溃散了。沈元功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不敢轻易收兵,只得不停地约束部队尽量避开骑兵锋锐。骑兵们风驰电掣一般往来冲杀,人数虽然占劣势,却也跟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随着大队步兵的即将到来,战斗将变得更加激烈、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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