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终于过去,杜遇静心打坐,将冰火五重天默运了一个时辰,全身舒爽,困意一扫而光。
用过早膳,杜遇把自己关在客房中,静静思索今后打算。修习”诡”字诀,一是讲求谋定而后动,一是讲求随机应变,二者不可缺一。陈奉父子现今在武昌作威作福,鱼肉当地百姓,武昌地面当真是鸡犬不宁。杜遇决定先去武昌,伺机接近陈奉,寻找复仇良机,然后……一个周密计划突然在脑中闪现。
“就是如此!”杜遇兴奋地大叫一声。
将有限的家当收拾完毕,杜遇背起行囊,踏上武昌之行。
武昌乃湖广首席重镇,执掌湖广军政要务。陈奉以皇上特使的名义,滥收店税,湖广民怨四起,武昌百姓对陈奉自然是十分痛恨。但陈奉与楚王朱翊德等当地豪强为伍,武昌众官员敢怒不敢言。
七八月的武昌乃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计,白日里少有人出行,反是傍晚十分城中最为热闹。小贩们挑起各自行当,在街头小巷大声吆喝,一时间万人空巷,好不喧闹繁华。
这日又是一个炎热的傍晚,武昌城内喧闹如常。楚王府正门外便是武昌城中最繁华的一条长街,各式各样的商贩、络绎不绝的行人,将整条长街挤了个爆。长街一角,很不起眼之处,也立着一个麻脸小贩,手提竹篮,上面蒙了一块白布,口中不疾不徐地吆喝:“香喷喷的煮花生喽、香喷喷的煮花生喽……”叫卖了半晌,也仅有三两个客人凑过来看了看,折腾了好一阵子竟是一笔买卖也没做成。街角的另一边,一个卖西瓜的老瓜农实在瞧不下去,劝道:“小哥,做小买卖得大声吆喝,不能嫩着脸皮呀,这样怎么做生意。”小贩报以一笑,却仍是小声吆喝,老瓜农直摇头,叹道:“唉,年轻人还是回家做些踏实活儿,别做这折本买卖,养活不了自己的。”
突然,前街不知出了什么事,引得行人纷纷围了上去,那麻脸小贩却不疾不徐,仍旧低声吆喝。只听一个公鸭般的嗓音,将整条长街充斥个遍,吼道:“小子,少罗嗦,快给银子。”然后是一个充满惊惧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唐爷,小的昨日已经给……给过了。”“放屁,老子怎么不记得了,你小子竟敢抵赖,给我打!”那公鸭嗓音道,接着似乎是一阵厮打之声。
“哎,又是那帮杀千刀的,我昨日明明看到他们收了银子,怎么今日又来收银,真是苦了那孩子。”老瓜农低声叹道。
麻脸小贩提着篮子走入围观人群之中,只见地上散了一地枣子,一个十余岁的孩子嘴角流着血,正被几个中年汉子拳打脚踢,围观中人虽有人怒目而视,却也是敢怒不敢言。那孩子这样被打下去,不是重伤也必将落下残疾。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数十人上前阻止,那公鸭嗓子见状,吼道:“谁敢过来,给我一起打。”众人迫于狐威,只得停下脚步。
“快快住手。”这声音虽不大,却极是铿锵有力,隐隐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围观人群应声而散,迎面走来一人,身长七尺,四十余岁,一身官服,生的浓眉大眼,眉宇间不怒自威。
那公鸭嗓子见了来人,嚣焰之气顿时消了大半,谄笑道:“我道谁来了,原来是冯大人。”身后之人还在暴打那孩子,公鸭嗓子见来人脸上不善,慢条斯理道:“住手吧。”
卖枣的孩子已被打得站不起身,躺在地上痛苦呻吟。那冯大人快步上前将孩子扶起,双目直视那公鸭嗓子,怒道:“唐三,光天化日之下,为什么打这孩子?”
“哼,这小子胆敢逃税,被我查出,我只是秉公办事,给他个小小教训,以示惩戒。”唐三道。
“小小教训,哼哼。他还是个孩子,你们竟下此毒手,还有没有人性,难道武昌城就没有王法吗?”冯大人喝道。
这几句话讲得唐三也觉面上无光,冷哼一声,吩咐众人道:“算了,今日给冯大人一个面子,走吧。”
“你们这样还想走么,跟我回衙门去。”冯大人道。
“冯应京,看在你是湖广佥事的份上,我卖给你几分薄面,你不要得寸进尺。”唐三道:“再说了,我可是奉陈公公的命来这里收税的,你难不成想和陈公公过不去?”
“哈哈哈哈,今日我冯应京若不给这个面子又如何。我身为湖广佥事,今日再任你等在此为所欲为,今后还有何颜面在武昌城为官。”
“你,你大胆,敢和陈公公做对,你……”那唐三气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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